說,讓他們消失,他們就消失了。
他們會死。我無比清楚,知道這點。這不是開玩笑,這個城市都瘋了,怎麼辦,怎麼辦,我姐,我姐夫,小路佳,被困機場!
我來回在房間中走,幾乎想用頭撞玻璃,頭頭們高不可攀,如同神抵。他們說死,就死。何況全城無數瘋子大肆聲援。
我拿起電話,下意識想打給我師,他神通廣大,一個電話就可給我搞定,別人我不管,我們家那三個一定要給我放出來。
撥號到一半,突然想起他已經死了,愣住,半晌,失聲痛哭。
我師已死,留下鍾亮一小傻瓜師弟煩我……鍾亮!
我突然想起,通天人物不只一個,忙打電話給鍾亮,我說,鍾亮,我要你幫忙,我姐姐姐夫和外甥女被關在機場,求求你爸爸,放他們出來!放他們出來!
鍾亮被我嚇到,說,你別哭你別哭,我爸剛才還在踉我罵,說這些人都瘋了嗎我去跟他說,一定沒問題,你現在在哪裡,到我家來,別一個人待著亂想。
他聲音嚴厲,如同我師,罵我笨蛋,節奏都一模一樣。
我不由矮半截,連連應聲,說,好好。
帶上痴心獸他叮囑。
好好。我說,一邊走到臥室,想帶佳佳出來,路佳的小獸,她去買她,然後說要像小姨……我愣住。
喂?鍾亮電話中著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喂?
床上,躺著熟睡的小獸,但身軀毫無起伏,衣服上盡是她嘔出的食物,顏色混雜,辨識不清,一張臉,面板白嫩,被她自已的手,抓得幾多血痕,不成樣子。
像小姨的獸,我的佳佳!路佳笑說。
我雙目一黑。
迷糊中見到導師,自他死去,脾氣好了很多,居然拍我肩膀哄我,別怕,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你什麼事情也沒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寶——這等惡合臺詞,居然說得出。
再醒來,躺在床上,猛去看身邊,乾乾淨淨,對面坐著一個鐘亮,看著我,嘆氣,說,你醒了。
痴心獸呢?我問。
死了。鍾亮無比平靜,直接說。
我再愣,八萬八千八,我姐非掐死我。我姐……!
鍾亮!我說,我姐姐他們怎麼樣了?
他苦笑,剛剛緊急召集代表大會投票,統統贊成,只一票反對……
他們都瘋了!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罵,反對票誰投的?還是問。
我爸。鍾亮驕傲無比,說。
我苦笑。
開啟電視,經濟頻道,影影片道,新聞頻道,井井有條,沒什麼不對,可我們都知道城市瘋了,市長髮表催人淚下講話我們只有殺死他們,讓他們為了我們的城市,成為悲劇的英雄!
下面一片掌聲,集體催眠。
鍾亮看我臉色慘白,安慰我,你別擔心,我都跟我爸說了,他安排人去想辦法讓他們出來,剛才來電話說一切都還很順利,你和我先去我家等吧。
人為刀姐。
走吧,我說。站起來,頭一暈,鍾亮大手一伸忙扶住我,皺眉毛,你什麼破身體啊。真是。
近墨者黑。我再次確認。
鍾亮家在本城頂級富豪區,好恐怖,全社群插滿標語:防止瘟疫,生死一戰!真是草木皆兵。
就鍾亮家門口還算乾淨,鍾奎先生出來迎我們,不愧大人物,身形健美瘦長,道骨仙風,不落俗套。只可惜了他的威武名,我暗想。
鍾母也似畫中人,笑語嫣然,招呼我坐下喝茶,等下,你姐姐他們就來了。說得全無一回事,果然見過大世面。
鍾奎先生和我聊天,他說你的小說我也看過……
又見這恐怖開場白,我不由頭皮發麻,只得敷衍說:下次新書送您一本。
誰知他哈哈一笑,說,那不必了,你哪能人人都送,我自己買。
閒談著,說到這次瘟疫,鍾奎先生嘆氣,裡面關的還有幾個政府裡面和頭頭們作對的要人,我看就是要殺他們,鬧出這麼大一週折,可居然還有那麼多人跟著響應,真是見鬼了!說完,自己也笑了,也難怪了,永安一向以全票透過而美名遠揚,平時也就算了,可這次也這麼胡鬧,真是瘋了真是瘋了。
我看著他,不由打了一個寒嗓,是的,無論如何,一定有人瘋了,到底是他們瘋了,還是我們瘋了。
誰知?人人獸獸,誰知?
是啊。我接話,一夜之間覺得空氣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