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都並非不講道理之人。
他暗窺薛蘅臉色,道:“師叔,若是驍衛軍八千弟兄日後知道他們的主帥竟然當了一回逃兵,還要賴一個小小知府來保護,要將一名女子置於重重危險之中,你說,我謝朗日後還能號令他們嗎?”
薛蘅沉默,謝朗趁熱打鐵,“還有,師叔,《寰宇志》關係重大,那些洩露風聲、引敵來奪之人,定也會在朝中掀起滔天巨浪。我若不跟著師叔,又怎能找到蛛絲馬跡,將這幫禍國殃民的東西給揪出來,替聖上除奸鋤惡呢?”
薛蘅張了張嘴,又馬上閉上,謝朗會意,也不再說。不過一會,盧澹之捧著傷藥,急奔進來。
謝朗大喇喇道:“藥先放下,你去準備一駕馬車和數名高手,再替我這位隨從找一把好劍。我要連夜北上,爭取早日回京覆命。”
盧澹之忙應了,走到書閣門口,又停住,似是猶豫了一下,才回身笑道:“謝將軍,這是我們陵安府最有名的傷藥‘紅花膏’,您敷上後,肩傷定能迅速痊癒。”
謝朗輕“嗯”一聲,盧澹之躬身退出。
整個過程,薛蘅竟沒有出言反對,只是在盧澹之說話時,眼中微有鋒芒一閃。待他遠去,她才慢慢托起那紅花膏,細細聞過,走向謝朗。
謝朗雙腳從案上收回,滿面肅然,待薛蘅替他換過藥,二人眼神相觸,他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有事不必管我,你一個人走!”
薛蘅嘴角微勾,許久才低低迴了一句,“你剛才長篇大論,為的不就是不同意我丟下你一個人走嗎?”
謝朗張口結舌,轉念一想,不禁放聲大笑。
薛蘅看著他的笑容,慢慢轉過身去,讓唇邊一抹笑意隱在屏風的陰影之中。
二人有了默契,都不再說話。
直至盧澹之前來複命,說一切都已備好,謝朗方大搖大擺出了書閣,也不問駕車和護衛的幾名漢子是何來歷,帶著薛蘅直登後院的馬車。
馬車急奔,劃破夜色,出了陵安府北門。謝朗心癢難熬,知不便說話,手又不能動,索性以腳寫起字來。
“師叔何以看出有問題?”
薛蘅也用腳寫字,短短一句,“你呢?”
謝朗得意洋洋,回寫道:“肩傷。”
他是在鎖龍堆落水時受的肩傷,傷得並不重,早就好了,反倒是被羽青射傷雙臂要嚴重得多。但盧澹之口口聲聲說能令“肩傷迅速痊癒”,自是早就知道鎖龍堆謝朗水下受傷一事。
薛蘅嘴角微扯,寫道:“紅花膏’。”
謝朗以目相詢,薛蘅續寫道:“紅花膏需提前一刻鐘放於火上熬軟才能敷用,我第一次進去以令牌相見時,並未提到你受傷之事,顯見紅花膏是他早就備下的。”
謝朗無聲一笑,寫道:“盧澹之是受到脅迫。”
薛蘅點了點頭,寫道:“他用這種方式提醒我們,顯是兩方都不願意得罪。”
“看來還是鎖龍堆那幫人。”
“是。”
“他們應當不會在陵安境內動手,以免日後從盧澹之這條線被查出來。”
“是,咱們還有大半日輕鬆。”
“屆時如何脫身?”
薛蘅輕輕寫下四字:見機行事。
謝朗想了想,他右腳寫累了,便用左腳歪歪斜斜寫了一句:對方人多勢眾,你見機就走,不用管我。
薛蘅閉上雙眼,良久,右腳微動,寫了三個字。
一 起 走。
謝朗忍不住哈哈大笑,連聲叫道:“停車!”
馬車停住,護衛的一名大漢過來,恭聲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謝朗意氣風發地站起來,跳下馬車,笑得俊面如春,“沒什麼吩咐,大人我要小………解!”
二六、春風入夜來
一夜急奔,馬車離了陵安府界碑,進入苑南境內的吉縣,已是第二日的下午。
二人知陵安境內無事,便安心輪流睡了一覺,此時精神奕奕。謝朗寫了一句,“怎麼還不動手?”
隨著他這句,馬車一震停下,前方也傳來喧擾之聲。二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薛蘅打起車簾,平靜問道:“出什麼事了?”
玄衣大漢低首答道:“回大人,前方有山賊打劫。”
謝朗探頭看了看,回頭向薛蘅使了個眼色,道:“你們都上,快點將這些毛賊給收拾了。”
玄衣大漢正是要將薛蘅引下激鬥圈,打個出其不意,將她一舉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