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你照顧了王子這麼些日子,我王贈你一千匹餵了巴豆的馬,請薛閣主笑納!”
薛蘅心中頓時涼了半截,知道中了丹王之計。丹王故意說要考慮一晚,定是派人在不遠處埋下火藥,火藥數量雖不多,爆炸起來卻可讓馬群受驚。他再命雲海十二鷹易容裝扮成馬伕,攻了自己和呂青一個措手不及,搶走了頡可。
眾人騎著這一千匹餵了巴豆的戰馬,不過十餘里就會被丹軍趕上。愛子受辱,丹王只怕會血洗尚氏一族。
羽紫看著羽白帶著頡可馳遠,從袖中取出一個流星火炮點燃。火炮一飛沖天,夾著尖銳的哨音,在空中綻開絢麗的煙火。
薛蘅知丹軍馬上就會追來,厲聲喝道:“快逃!”
可那些戰馬被餵了巴豆,又受了驚嚇,尚氏族人特別是婦孺老幼又如何能令它們乖乖聽話。左家堡前,數百匹馬驚嘶踢踏,亂作一團。
羽紫拉馬在遠處看著,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
薛蘅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自己竭盡心力,只怕仍無法保住尚氏這數百條性命。她正想命眾人棄馬,向白沙河方向分散逃命,呂青忽然眉梢一動,道:“閣主,你聽!”
薛蘅鎮定下來,收懾心神,只聽上萬鐵蹄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卻不是由北面發出,竟是從南面向左家堡急馳而來。
遠處的羽紫也慢慢地變了臉色,張目向南方眺望。
薛蘅回頭,只見左家堡以南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慢慢地出現無數個黑點。再過片刻,馬蹄聲、鐵甲聲響成一片,鐵騎中那面斗大的白底黑邊旗幟也越來越清晰。
迎風飄展的旗幟上,繡著斗大的“謝”字。
旗幟下,銀甲將軍挺拔的身影漸馳漸近。他躍馬揚鞭,如離弦之箭馳過青蔥原野,叱喝之聲飽含熱切的期待與思念。
一零七、比肩
薛蘅全身一震,幾疑身在夢中,呆呆地看著謝朗領著驍衛軍馳近。
謝朗在她身前十餘步躍下馬來,衝到她身前,心神激動下,喉頭哽咽,好半天才輕聲道:“蘅姐,我來晚了。”
薛蘅看著他,眼窩一陣潮熱,卻只是靜靜地含笑不語。
二人相對微笑,身邊卻熱鬧非凡。尚氏族人見本國援兵趕到,喜極而泣。他們擁上前來,拉住驍衛軍將士的韁繩,歡呼雀躍。驍衛軍將士看著他們的擁護和感激之情,彷彿把自己當成了天上的神兵,均不自禁地心中一熱。
呂青則想趁機拿下落單的羽紫,回身一看,羽紫已然不見。他心中一凜,忙躍到薛謝二人身邊,道:“謝將軍,丹王馬上就會趕到,咱們趕緊撤。”
薛謝二人這才將目光依依不捨地分開。謝朗自得知在左家堡牽制住丹王的是薛蘅,便力排裴無忌等人的反對,說服平王,星夜馳來。他這刻重會薛蘅,且見她安然無恙,心中無比歡暢,大聲道:
“不撤!”兩個字說得豪興勃發、擲地有聲。
“不撤?”呂青看了看他身後不過三萬的驍衛軍,滿面疑慮。
謝朗點頭,道:“是,不能撤。不但不能撤,我們還要在這裡堅守七天。”他看著薛蘅,微笑道:“蘅姐,王爺讓我多謝你。幸虧你在這裡拖住丹王,不然後果真是不堪想象。”
薛蘅凝望著他,心頭一片喜悅溫暖,輕聲道:“明遠,你沙場經驗豐富,一切聽你的指揮。”
這是謝朗自認識薛蘅以來,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溫柔服從的語氣與自己說話。更何況這一句“一切聽你的指揮”,自然就是她要與自己並肩戰鬥。數月煎熬,霎那間煙消雲散;刻骨相思,終得如願以償。
他朗聲大笑,“好!蘅姐,咱們就在這裡和丹賊大戰一場!”
呂青在一旁微笑,“謝將軍與薛閣主殺丹賊,怎能不算上我的一份?”
“好!”謝朗舉起右掌,“呂三哥!”
呂青與他響亮地一擊掌,笑道:“痛快!”
謝朗大步走向驍衛軍,這些都是追隨他多年的將士,訓練有素,他簡單的吩咐幾句,將士們便迅速在左家堡至西面的深谷之間堆壘石塊。石塊不夠,幾千名士兵便拆了左家堡南面的角樓,將殘石土磚搬運過來。老族長一聲吆喝,尚氏族人也紛紛加入了壘砌工事的行列。
但這防禦工事剛壘了尺許高,馬蹄聲便隱隱傳來。
謝朗此時已簡短地向薛蘅瞭解了丹軍的情況,判斷道:“主力軍不可能來得這麼快,來的肯定是丹軍的先鋒軍,咱們擋一擋。”
他持槍上馬,大聲呼道:“虎翼營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