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上看,是個三十歲出頭漢子。但此時,他頭髮蓬亂,臉色蠟黃,鬚髮暗淡無光,雙目渾濁,正虛弱不堪地躺在床榻上,屋子中還滿是濃郁的藥草味道。見到大賀楚才進來,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
看著庫博的笑容,高興心中不禁有些奇怪。那是期盼許久,終於得償所願的笑容,是解脫釋然的笑容。
突然,高興一皺眉頭,目光看似不經意地向著床榻後的帳幔掃了一眼,然後看向身邊的孫思邈,後者也同樣向他看來,雙方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疑慮與警惕。
躺在床榻上的庫博想要坐起身來,但卻因為身體虛弱,雙臂痠軟無力,一下子跌倒過去,引得他一陣劇烈地咳嗽。
大賀楚才忙搶上前去,將庫博扶起來,輕拍著他的背脊,關切地道:“庫博,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有沒有請郎中看過?”
庫博抬頭感激地看了大賀楚才一眼,又忙將目光偏向一邊。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愧疚和掙扎之色,但卻一閃即逝,只有先前就感覺異樣的高興留意到。
庫博咳嗽幾聲,待得氣息均勻下來才道:“多謝二王子關心,庫博怕是不行了。”
“怎麼會這樣?我離開之時,你的身體還是健康的啊,這才兩月光景啊!其他人呢,都去哪了?”大賀楚才驚撥出聲,一臉詫異。
庫博身子不可察覺地一顫,長嘆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憤恨,低著頭道:“可能是我的生命到了盡頭,該回歸大草原的懷抱了。其他人都、都回去了。”只是這麼短短的一句話,他就氣喘吁吁,到後來又是劇烈地咳嗽起來,臉上浮現出病態的嫣紅,額頭上更是因為痛楚沁滿了虛汗。
大賀楚才驚詫地問道:“怎麼回事?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王他、他過世了。”庫博的聲音很低,幾乎微不可聞。
“你說什麼?!”大賀楚才雙目圓睜,失聲驚呼道。
“您的父親,大賀氏的酋長於半月前暴斃,二王子,您節哀吧。”庫博聲音有些哽咽,透著一股濃濃的悲傷與同情。
“啊!”大賀楚才如遭雷擊,一聲慘呼自胸腹中發出,“不可能,不可能的,庫博,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你說啊!”大賀楚才一臉的不敢置信,目眥欲裂,狀似癲狂,抓著庫博的雙臂使勁地搖晃著。
庫博虛弱的身體哪經得起他如此晃動,劇烈地咳嗽幾聲,“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來,正正噴在大賀楚才的臉上。
溫熱的鮮血讓大賀楚才一怔,漸漸鬆開抓住庫博的雙手,道了聲“對不起”,失魂落魄地站起來,雙目無神地踉蹌著向屋外走去。無盡的悲痛由他的心底擴散開來,將整個房間瀰漫。
“砰”,無心看路的大賀楚才一下子撞在房門上,直撞得一個趔趄。
“二王子,你怎麼樣?沒事吧?”這一聲響,將震驚於酋長死亡的烏塔驚醒過來。他慌忙搶上前去,將大賀楚才扶住,一邊關切焦急地詢問道。其他契丹武士也是驚慌地看著大賀楚才,不知所措。
大賀楚才卻是不去理會兩人,掙扎開他們攙扶的手,依然向門外走去。
“二王子,別……”床上的庫博喊了一聲,想要說什麼,卻又生生止住,臉上浮現出強烈的掙扎神色,看了床榻側後的幔帳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最終長嘆了口氣,閉上了雙眼。
“二王子,二王子……”烏塔等契丹武士迅速跑出門去,緊張地跟在大賀楚才身後,想要勸慰他,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焦急得直皺眉頭。
高興嘆了口氣,看了躺在床上的庫博一眼,再次看了那幔帳一眼,沒有言語,也走了出去。
“二王子,您要去哪?”烏塔關切地問道。
“回家。”大賀楚才想要翻身上馬,手腳卻不甚靈便,上了幾次都未能成功。
見大賀楚才如此,烏塔連忙將他抱住,勸說道:“二王子,小心!現在您悲傷過度,不宜趕路,咱們先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幹什麼?放開我!”大賀楚才奮力掙扎著,憤怒地道。烏塔卻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滿臉漲紅,呼吸粗重,雙臂如鐵鉗般紮緊大賀楚才,讓他掙脫不得。
其他契丹武士也紛紛勸道:“公子,您先冷靜一下。您現在的狀態怎能經受得起奔波之苦呢?”
“給我滾開!那是我父親,我唯一的父親,我現在必須回去!誰要再敢阻攔我,休怪我翻臉無情!”大賀楚才怒吼道,雙眼充血,悲憤異常。
震懾於大賀楚才往日的威嚴,烏塔不自覺地鬆開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