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故事非常簡單,就是一個多小時裡發生的一個警匪故事,或者不如說是匪與匪的故事。
可是他們不懂為什麼會是這樣,與他們平常所見到的完全不同。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表達方式。他們有看見兩個絕對是今生印象最深刻的劫匪在彼此相爭相鬥裡英雄惜英雄,卻不得不為了類似一山不能容二虎的觀念而彼此死亡。
在這一點上,蕭然採用的是循序漸進的方式,起初為兩個配角安排的衝突點是在銀行搶來的錢。而在後來才逐步隨著兩位配角漸漸不經意間浮現的對錢的態度才發現,原來讓他們激斗的原因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與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比一個高下,在大局而言,這種概念非常具有浪漫主義。
可是,蕭然的鏡頭卻非常具有現實主義,而就連蕭然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竟然能夠將這兩者很巧妙的表現出來。這就與阿杜力圖在《大事件》裡以寫實手法來呈現兩個劫匪之間的彼此敬重頗有相似,這是很矛盾的手法。
只不過,蕭然幹得比十年後的阿杜要強出了許多,任何的痕跡都被掩飾掉。寫實主義手法成為一種手段,而浪漫主義情調則透過兩位演員和鏡頭的描寫漸漸滋生在觀眾心目當中。
全場寂靜無聲,蕭然的心臟漸漸沉了下去。或許,自己走得真的太遠了,有的觀眾甚至不能理解這是個虛擬主角的影片。透過虛擬主角的眼睛來還原事情的本質,讓一切變得更具有真實感,任何寫實手法都絕對不及這個來得經典。
只是,蕭然忽略了一點,他的確走得太遠了。很多手法,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接受的,譬如《無間道3》裡的時空平行交錯手法,那便曾經讓無數觀眾頭疼了很久。
瞬間想到這點,蕭然頓時便苦笑了起來,他想自己真的幹得太出格了,本地觀眾真的沒辦法接受。只是,一想到《無間道3》裡的時空平行交錯手法,他忽然間出現了一個靈感,一個讓他不得不立刻去想的靈感。
可是,他只是略想一下那個靈感在結構手法上恐怕走得更加極端,便失去了興致。現在他掃視著下面的觀眾,情緒低落極了,他想自己真的很失敗,甚至懷疑自己的金棕櫚獎是不是偷來的了。
“沒事的,是他們不理解而已!”林清霞顯然是最瞭解蕭然的心情了,見蕭然面無表情的樣子,而眼裡流露出頹喪之色,立刻附耳上前去輕輕說:“在我心裡,你就是最有才華的人。”
就算全世界都否定我都沒關係,只要你欣賞我就行了!蕭然不經意間想起了這一句熟悉的對白。可是,他知道這是假地。林清霞的話固然讓他好受了一點點,可他仍然非常難受。
如果我們嘗試過那種滿懷希望之後忽然發現事實與我們預想的差上了一百倍時,那種感受就是蕭然現在的感受。依然是沒有表情的,蕭然站起身來,他不想再繼續呆在這裡,因為在這裡,他不再是神,或許是個被遺棄的神。
待蕭然離去之後,戲院裡仍然呆坐著的不少觀眾都在思考著,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故事,一部怎樣的影片?這部影片表面上完全可以稱為沒頭沒尾的典範。可是隻要對電影具有相當鑑賞能力的。便可清晰的察覺到,影片地來龍去脈都交代清楚了。
故事的起因交代清楚了,而兩個匪徒的過節亦在其對白裡隱隱投射了出來。而最後的結局更是隱晦和意味深長,結尾處匪徒的兩句對白極有深意。而腳步無非就是印證了警察衝進來,聲音漸漸消失便可理解為虛擬主角死亡。
非常奇妙的是,觀眾甚至都不知道哪裡才是自己看不懂的,他們只告訴自己,這非常奇特,奇特到讓人無法理解的地方。整個故事都非常清楚的擺在眾人面前了,甚至連主角都非常清晰了,可他們還是始終清晰的感覺到有地方是自己不懂的。
終於,戲院漸漸散場了,再固執的觀眾都不得不離去。在一個離戲院很近的觀眾回家的路上。迎面走來兩個漂亮女生,可是沉溺在思索劇情裡地他顯然沒有注意到,只是猛然間興奮的大叫一句:“我懂了!”
這直嚇得兩個女生還以為遇上了變態色魔,卻見到這個帥哥高呼著我懂了狂奔而去。當然,變態色魔之名是免了,而神經病之名是註定少不下的。
而最瞭解蕭然的影評人李卓桃在搭計程車回家的路上時,他亦在不停的思索著,卻忽然間靈光一閃高叫一聲:“我明白了!”笑容快速的擴散到了面容之間,這個興奮叫聲直嚇得司機險些駕駛著汽車一頭撞在安全島上。
如果我們能夠擁有傾聽天下的耳朵,那麼,一定會發現,像這樣的呼聲時不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