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的。
“我抓緊玩偶,已經準備平靜地迎接死亡。這時,岸上那些人的狂笑卻清晰地傳到我耳邊,真奇怪我在水下竟然還能聽得那麼清楚,甚至都能想像出那幾張得意而張狂的臉。
“我突然很生氣,非常生氣,我什麼要讓這些人稱心如意?我一定要讓他們全都付出代價!而且我還有哥哥,我怎能讓他傷心?
“想到哥哥,我就想起他給我的一把小刀,據說削鐵如泥,不知他從哪兒弄來的,讓我貼身藏著,做防身之用。刀,就在我袖中。我丟開玩偶,從袖中摸出了那把小刀。按著我的人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八歲的小女孩會拿刀刺他,所以他一點防範都沒有,整個胸膛都暴露在我面前。
“我的頭已經開始發昏,手腳也漸漸無力,但求生的願望卻前所未有地強烈,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死,絕不!我使出最後一點力氣,一刀刺向他的左胸,刺進哥哥曾經告訴過我的最致命的那個地方!
“那人慘叫著,猛地跳起來,鮮血染紅了池水。但他再也不能按著我了,我從水中鑽出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全身都是血紅的,那種濃濃的血腥味讓我害怕得發狂。我尖叫起來,不停地尖叫!
“岸上的幾個人嚇壞了,早就溜得不見蹤影。我一個人呆在池中,身邊浮著一具屍體,渾身浸泡在血水中,不停地發抖……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八歲的小孩會經歷這一切!”
她的聲音有了一絲哽咽,鼻端彷彿又嗅到了那日的血腥。這件悲慘的童年往事早已凝結成記憶中一道銘心刻骨的傷口,直到此刻,她依然能感覺到當時那種慟心透髓的絕望、恐懼和寒冷!
她閉了閉眼,將陣陣酸澀逼回眼眶,眼角卻帶上了一抹珊瑚紅。一陣冷風吹過,她禁不住顫慄起來,伸手抱住了雙肩。
身上突然傳來一陣暖意,一件帶著他體溫的外衣輕輕披在了肩頭。她愕然抬首,便望進了他蘊滿憐惜的雙眸。
她的心瞬間像被四月的風輕輕拂過,月光前所未有的美麗,連同帶著涼意的夜風,也出奇的溫柔,寒冷的感覺一去不回,暖/流從四肢滲透百脈。
他身上的氣息和暖地包裹著她,讓她臉頰微微發熱,唇邊逸出一朵絕美的微笑,彷彿月下悄然綻放的幽蘭。然後她垂下眼簾,繼續講著剛才的故事,只是心情已不再那麼痛苦絕望。
“終於有人通知了我哥哥,他趕了回來,將我抱上岸。那時我已經發著高燒,神智不清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多月,也做了一個多月的噩夢,我終於漸漸恢復。但從此以後,我就不再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而開始學會像成人一樣玩弄陰謀詭計。我可以一邊對著他們甜笑,一邊暗地裡將毒藥放進他們的酒杯。自從我學會用毒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欺侮我了。”
林月兒笑了笑,笑容隱隱透出幾分淒涼。月光照在她白玉似的臉龐上,說不出的動人,也說不出的憂傷。肖陽呆呆地望著她,望得出神,黑亮的眸中已不復往日的冷漠,彷彿是兩顆燦燦的星子,深深凝注在她臉上。
林月兒別過臉去,眼中波光顫動,卻倔強地咬著唇,不願放縱自己的脆弱。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她低聲問。
肖陽什麼也沒說,只是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柔軟卻冰冷的小手。
林月兒呻/吟般地嘆息,這隻手的溫暖讓她終於掙脫了那些千瘡百孔的往事。她慢慢低下頭,一顆隱忍許久的淚珠終於悄悄滑落,落在他的掌心,像一粒珍珠落進溫柔的水中。
感覺到掌中的溼潤,肖陽的心突然變得很軟很軟,像結滿堅冰的湖面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道縫,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柔情湧上心頭。剎那間,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瞭解林月兒了,瞭解她為什麼會如此狠心、冷酷,其實剝開那層胡桃核般堅硬的外殼,她也不過是個孤苦無助的小女孩。
他望著月亮,今晚的月色很美。
這樣的月色最能蠱惑人心,銀絲般的光芒,像一根根充滿誘/惑的釣線,要將人心底最隱密的故事都釣出來。
於是他開始講自己的故事。
“我曾經有個最好的朋友,但我卻錯手殺死了他。”
林月兒驀然抬頭,睜大眼睛望著他,突然明白了他想要一醉的心情。無論如何,錯手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是種讓人刻骨銘心的痛苦。
他唇邊泛起一絲苦笑,眼神透著深深的寂寥:“像我這樣的人,朋友本就不多,大家敬畏我的身份,害怕我的武功,都不敢與我親近。只有他是個例外,不管我是少主也好,乞丐也好,他都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