艚船船長陳水有將身上的溼衣解下來放在爐火邊,一陣輕薄的水汽開始在室內升騰著。“據說前幾年,南面的馬辰蘇丹就把荷蘭人趕了出去。”
“馬辰太遠了。”田超看了看戶外水簾一般的雨景,眉頭緊鎖。“關鍵是咱們在這立足,會不會讓邊上的土民蘇丹覺得不舒服了。”正所謂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也許冷和平的各方蘇丹可以坐視老對手慢慢崛起,但未必會給東寧這個新敵人插手的機會。“咱們要做好準備,雨季一過,要立刻準備打仗。”
“準備打仗?”派給田超的民政助手、來自營田司的諸葛楓葉(書友雲葉推薦)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糧食怎麼解決?咱們現在的這批存糧,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下一趟船來呢,所以絕對不能盲目進攻了。”
“諸葛兄誤會了,我不是要進犯,而是要防著對手進攻。”田超倒也清醒。“等旱季到了,咱們軍屯民屯一起上,鎮兵固然要半日休息,半日耕作,那些民屯的百姓也要三日一操訓,如此方可以保證萬一有警之時的戰力。”
“如此的話,下官就放心了。”諸葛楓葉說是放心了,但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船隊這邊要想辦法多打些魚來補充糧食不足,另外,鎮軍的耕地怕是不太有時間伺候,建議以番薯、番芋仔和葛根為主。”
“船隊打漁是簡單,可是沒有足夠的鹽的話怕是存不下來吧。”第三位船長高誠進一步提議道。“水泥若是有多的話,最好先在海邊把鹽場建起來。”
“所有的水泥都用來建築長屋了。”田超遺憾的搖搖頭。“怕是隻能等到下次船來了。”
“那就先安排煮海吧。”諸葛楓葉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這河口上別的不多,能當引火物的雜草卻是不少,正好一邊擴大墾區,一邊拿來曬乾後做燃料。”
“對啊,河灘上築巢的水鳥一定少不了,正好抓捕一批作為家禽養著。”想到金黃的煎蛋以及流著油脂的烤禽,在場的幾個人的嘴角都情不自禁的分泌出一絲唾液來。
“還有女人。”田超手下無論原隸鄭軍還是新附軍大都是光棍一條,要是持久這麼憋下去恐怕遲早會生出事端來的。“能不能想辦法跟幾處蘇丹做個買賣,用咱們富裕的火器跟他們換些女子來充當營妓?”
“不妥,不妥。”步隊第二隊領隊姜韜堅決反對步隊第一隊領隊常勇的建議。“剛剛還說可能跟這些蘇丹們見仗呢,現在卻眼巴巴的把火器送給對面,那不是資敵嗎?”
“女人的問題可以先押後。”田超雖然身邊有那位綠帽知州的小妾陪著,但這並不是他飽漢不知餓漢飢的原因。“畢竟都人生地不熟,下面這些傢伙在短時間內絕對不會輕易惹事了,所以或可以在擊敗了蘇丹們之後跟他們商換,或可以等下一趟船來了之後向藩上請援。”田超笑了笑。“以前咱們東寧是男多女少,三十、四十沒成親的也不少見,可如今瓊州的百姓一遷過去,這問題雖說不是全部都解決了,至少能解決一大半吧,既然如此,主上斷然不會忘了咱們這些戍邊的將士的,所以不用急。”
“都督說得是。”諸葛楓葉補充道。“這個道理暫時不要跟下面說,等有騷動的苗頭出來了,再透露下去,或可以多拖延些時日。”
“萬一,蘇丹們不攻來的話?”
“不攻來那就更好了,咱們好徹底立足了。”田超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不過也就是第一年,轉過年去,就算他們不攻,咱們也該進攻了,畢竟主上打發咱們來是為了挖金子。”提到金子,在座的人的眼裡都落出了金黃色的光芒。“有道是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不佔下這塊地,難道還留給紅夷得了金子來打咱們不成”
200。呂靖
“奉主上敕令,特除伯利??西科姆為駟馬院掌院事、晉正五品奉議大夫,拜指揮使同知並賜銀質忠勤嘉章一枚、銅製功臣牌一副,另賞白銀五百兩、絲綢二十疋、大小瓷器五十件、生茶五百斤,女子二人。”
看著學著中國人的跪拜方式跪伏在地上的英國佬,坐在御座上的鄭克臧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沒錯,五品官銜和指揮使同知的爵位在整個東寧來說都是屈指可數的,但比起對方提供的堆肥法為東寧生產的優質硝土來說卻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須知道今後明鄭不但不需要再進口印度硝石,而且可以向外出口硝石,僅此一項,對英國佬的賞賜就是物超所值。
“硝石總算能自給了,”揮退了再三向自己效忠的英國佬,鄭克臧的眼光回到林維榮的臉上。“可一下子取消這麼一大宗貨品,英圭黎夷那邊會不會有所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