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為或可以從兩方面著手。”林維榮建議道。“第一,不要立刻取消硝石的進口,最多加一手轉賣給朝鮮、日本或是北河、廣南,這樣即便不賺錢至少也不虧欠,還不止英圭黎生疑。”鄭克臧凝神聽著。“第二,在逐年減少硝石進口的同時,增加棉布、帆布、鐵礦砂的進口數目,以補充藩內的不足。”
“這倒也是個辦法,或可以能瞞多久瞞多久。”鄭克臧感嘆了一聲後也就同意了通商司的處置方法,但由此他又問道。“林卿,如今本藩經營各處商路中哪些是賺錢的,又有哪些是為了獲得東寧所缺物資而特意進行的?”
“主上說起來本藩經營的各條航路其實都是為了獲取本藩所缺的貨物。”林維榮舉例著。“譬如與朝鮮的貿易,本藩就是為了獲取馬匹、木材、棉花和藥材;又如與日本的貿易,本藩為的是日本的條銅、金銀和染料;與廣南、北河的貿易是為了稻米、木材、染料、水牛;與汰泥(北大年)的貿易是為了錫,說起來只有與馬尼拉的貿易有些虧本賺吆喝。”提到與西班牙人的生意,鄭克臧臉上青氣一閃,要知道這條線路是他自己拍板決斷的,其中的深意林維榮這個司官應該是知道的,可林維榮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讓他有些惱怒了,好在林維榮已經注意到鄭克臧的不渝,立刻話鋒一轉。“不過也能得到一點香料,至少虧得不大。”
“如此就好。”既然林維榮點到為止,鄭克臧自然也不能總是掛在臉上,因此他也跟著轉移了話題。“通商司有沒有可能派船直接前往天竺和大食海呢”
“呂老爺的事,本官也曾聽人談及過,真是可惜了,當年那麼大的家業,如今就剩下了這些。”就在鄭克臧和林維榮談及馬尼拉商館是否虧損的時候,駐馬尼拉的何之洲正和人談著話。“但是如今本藩的內有建奴大敵,外有荷蘭紅夷虎視眈眈,委實無力再跟呂宋夷起什麼齷蹉了,所以,這不是銀兩和糧食的問題。”
呂靖(書友lidry推薦)一陣失望:“那按大人的意思,這數萬漢家百姓的血就白流了?”
“雖然都是漢家百姓,可是他們有向大明繳納過一分賦稅嗎?”何之洲衝著瞠目結舌的呂靖冷笑道。“當然其中有被官府士紳迫害而背井離鄉來到呂宋討生活的,但也不乏為了逃稅來海外屯墾的吧。”何之洲的話沒錯,以呂家這種在海外擁有數百頃乃至上萬頃良田的土豪和海商,既要享受大明朝廷的保護又錙銖必較不肯交一分稅金,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不是朝廷視你們為棄民,而是你們視朝廷為棄履,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本官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是爾等自取其禍。”呂靖還沒有從錯愕中醒轉過來,就聽何之洲繼續道:“真要想朝廷為你們做主,簡單的很,一個是現在就回遷東寧,另一個就是向朝廷納稅,只要做到了其中一宗,呂宋夷要是敢為難你們,藩上自然會起兵為爾等撐腰的。”
回遷東寧?嚮明鄭繳稅?一聽這兩個條件,呂靖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說起來,呂靖雖然不如其父那時有萬頃田地,可好歹還保有萬畝良田和幾百戶僱工、成千的奴隸,又怎麼可能放棄這一切光著身子回東寧呢?至於繳稅嗎?現在繳給西班牙人的稅他都嫌多,又怎麼可能摳出自己的肉來滿足東寧的需要呢?
“那就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呂靖小心翼翼的問著,生怕結果會讓自己失望了。
“也不是沒有了。”果然何之洲給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呂老爺在呂宋也算有名的大戶了,想來有些話說出去把朝廷還有用,就且請呂老爺每年動員一百戶漢民回遷東寧,只要做到了這一點,即便不納稅,不親自回遷,藩主也一定會加恩賜以爵祿的,有了這身虎皮,想來呂宋夷要再動呂老爺估摸著也要掂量一下份量。”
“每年一百戶?這太多了吧?”呂靖試著討價還價。“整個呂宋才多少戶漢民?”
“那好,就給呂老爺一些體面。”何之洲翻了翻手。“五百戶,只要呂老爺安排五百戶漢民返回東寧,本官就向藩上為呂老爺求取百戶的顯爵。”
“五百戶委實還是太多了。”已經知道顯爵不能傳世的呂靖既想要這頂保護傘又捨不得出大價錢,於是試圖繼續殺價著。“在下最多能安排二百戶人家返回東寧。”
“呂老爺。”何之超輕笑著。“呂老爺也許輕賤這百戶的顯爵,可有人不覺得輕賤呢,要不,呂老爺回去再好好想想,不過得記清楚了,是戶不是口,到時候不要應下來了,卻耍什麼花樣,那就臉皮上不好看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自詡以熱臉蛋貼了冷屁股的呂靖在何之洲點茶之後離開了商館,可隨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