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的晃動著;迎合著那根魔鬼一般的指頭。
此時外間卻忽然傳來了人聲;寶玉輕輕放下已是半失神狀態的懷中人;很是不快的起身掀開簾子——這麼冷的夜裡;要人放開那麼暖而美妙的一具**——寶玉只是面色不愉;已是很有風度涵養的了。
原來是襲人尋來;說太太派人過來傳話說;寧府中有一樹梨花偏離了時節;忽然盛開;當真是素潔繽紛;新奇非常;因此賈珍之妻尤氏乃治酒;明兒請賈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賞花;因晝間先請了官府交往的賓客;所以內眷女眷才延遲至晚上。所以早早提醒;是要寶玉務必出席。
然而襲人這一來;寶玉的偷香竊玉大計頓告破滅。
原來襲人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她四處來尋寶玉;到了瀟湘館才發現黛玉也出去了。初時尚未在意;後來行到此處時候;遠遠的聽到黛玉發出的尖叫;走近入耳的便是那種似是痛苦實質歡樂的呻吟——早已身非處子的她;自然知道里面即將發生什麼事。素來溫柔純善的襲人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卻不是嫉妒;而是擔心——
對黛玉的擔心。
寶黛二女顯然其中一人將會配給寶玉;兩人機會大致均等;若黛玉一旦在此**給了寶玉;將來卻不能做他的妻室——依身份來說;她也不會做妾——那麼她未來的夫婿對不貞的她的態度可想而知。
出於這種目的;襲人咬了咬牙;甘冒著觸怒寶玉的巨大風險;將兩人打岔了開來。
雨依然在下;小而冷。
襲人垂首跟在寶玉的身後;走在回怡紅院的路上。
寶玉忽然停住了腳步。
在零細的小雨中;
襲人溫婉端麗的容顏;在夜裡看去;就好似花失去了顏色;可是掛了雨珠的她被微遠射來的燈色一映;卻美得令人不可暫忘。
寶玉忽然聽了下來;轉身望向了她。
襲人若一隻惶恐的小兔般低垂著頭;畏怯的看自己的腳尖。
寶玉行到她的身前;捉住了她的手。
那隻伸出袖裡微微顫抖白似黑夜裡的蓮瓣的手。
他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很專注而深情的笑。
她雖是埋著頭;雪也似的嬌嫩臉面上;隱隱泛著兩朵酡紅。
“我知道你不是善妒的人;你是為了黛玉的將來才故意出聲的。這件事…我做得是唐突了些。”
襲人未料自己心思竟被寶玉看破;心中一動;張口欲言;忽然覺得握住自己的那隻大手好熱好燙;一直熨入了自己的心裡;她忽然一陣莫名的羞靦與慌亂;剛抬起頭;雙唇卻已被寶玉熱切的吻封住。
良久;
唇分。
寶玉忽然輕聲道:
“家裡沒什麼事把?”
襲人兀自沉浸在方才那種如痴如醉的恍惚裡;聽寶玉問了數聲;方才靦然搖頭;寶玉很是霸道的攜了她的手;溫聲道:
“那好;陪我走走。”
襲人此番出來;是帶了傘的;此時雨勢漸大;兩人依偎在一起緩緩而行;周遭風景都模糊而粗淺;反而更能專注的細聽雨腳叩響傘面的聲音。兩人的身影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足以完美的詮釋:“男人是被依靠的物件而女人是依靠者”這句話的經典。
前面是一個小湖。兩人立足的小路溫柔的圈繞著安詳的小湖;延伸入靜謐的黑暗裡。
雨水沙沙的落在湖面上;若春蠶噬葉;密密麻麻的匯聚入兩人的耳中。
襲人溫軟的身子斜斜的倚在寶玉身上;恍惚中;她似乎只願同身旁這個男子就這樣一生一世的站下去。寶玉卻忽然輕聲道:
“若是有一天;你家裡要將你嫁將出去;那時你當如何自處?”
襲人聞言心中一驚;連身體都僵硬了。她顫聲道:
“這…。這怎的可能;我…。老爺太太也不會答應的。”
寶玉深吸了一口氣:
“若是老爺太太也點了頭呢?”
襲人忽然緊緊的抓住寶玉的衣袖;她抓得是那麼的用力;以至於雖隔了數層布料;寶玉都能感受到指甲陷入了自己的肉裡。
“你…。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說到後半段的時候;襲人的聲音已然哽咽。
“我都同你那樣過了…我大不了一死便是!”
寶玉嘆息了一聲;溫柔的攬住了哭倒在他胸膛上的女子。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若是有那麼一天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