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忽然一嘆。
弘毅奇道:
“舅舅仍不放心我麼?”
顧意望定弘毅道:
“我倒絕對信得過貝勒爺,而是我這計謀若是能成。賈寶玉這等人物一旦投靠貝勒爺門下,只怕將來金鑾殿上,我連門檻都沾不到邊,說話也沒人肯聽了。”
“我還道是為了什麼?”弘毅誠摯的推心置腹道。“舅舅在我這裡勞苦功高,賈寶玉就是再有一百倍的能為。也萬萬不能紊亂了輩分。”
顧意再次苦笑道:
“可是,我這主意要是一出,一旦將來付諸行動成功後,貝勒爺只要在人前一提是我的主意,我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弘毅見他舊事重提,眼中微露出不耐之色,旋即轉為三分狠辣,七分果斷:
“好,舅舅既是不放心。我便當天立個誓來:皇天在上,我待先生推心置腹,禍福與共,先生為我大計獻策,我絕不洩露機密讓人懷怨於先生,若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顧意等他說完,這才撲的跪地勸道:
“貝勒爺快別這麼說,真是愧煞屬下了…”他卻沒留意到弘毅對他的稱呼已經由“舅舅”改換成了“先生。”
弘毅扶他起來,笑說:
“現下可以道破玄機了吧?”
顧意正色道:
“我再問一次,貝勒爺真非要賈寶玉之助不可?”
弘毅道:
“此人乃是心思縝密的一員將才,身後勢力也龐大非常,更為皇上所喜,自然非爭取不可。不容他人斬獲!”
顧意肅容道:
“不惜代價?”
弘毅正色道:
“為求一將,豈惜代價!”
雖然知道此間四下裡起碼埋設了幾十道暗器機關,幾乎是蚊子也難以飛得進來,顧意還是推門探首,四處裡看了看,然後密閉了門,湊近弘毅的耳旁,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道:
“殺了賈寶玉的那幾個紅顏知己!”
弘毅的眼裡再度盪漾起一種瞭然的奇幻異芒,他面上的表情卻是吃了一驚的模樣。
顧意話已出口,再不顧忌,陰沉著那張市井中隨處可見的平凡的臉道:
“只有這個法子。這法子絕是絕到了極處,但是對賈寶玉這種人來說,不拿血書寫的傷心事來迫他,這個人是絕不會出山的。”
弘毅看似是一時難以取捨,彷惶的道:
“非此不可?”
顧意森然道:
“非如此不可!”
弘毅一副心亂如麻的模樣:
“可是,這事叫誰去做才好?”
“要找一個絕對服從你地人,而且要機警,武功倒是其次,據我調查。與賈寶玉有著曖昧關係的女人應是分作兩批進京,除了眼下在京師裡的那位薛姑娘以外,其餘幾名都因為其中一女水土不服,痼疾纏身因而滯留在直隸境內的運河上面。更值得一提的是,自從與大羅教議和以後,賈寶玉的主要力量便抽調入了京,擔任下手那人只要手腳利落,絕對沒有被發現的危險,而下手之人手上干連了幾條人命,自然知道其中的生死厲害關係,不會笨得主動說出來。”顧意娓娓道來,顯然此事在心中深思熟慮已久。
“除此之外,我們做了這件事,還得找一個冤大頭來認上此事。”
弘毅已經鎮定下來補充道:
“不錯,此事既然是由我們來動手,就要尋上一個強勁的對頭,讓賈寶玉非得和我們結合來尋他算帳不可!”
“這樣說來,此事絕不能令外人得知,就由舅舅來主持大局了。一切人力物力,都可以優先交由你來動用。”
顧意提出此議,對弘毅的任命也是當仁不讓,他的胖臉在明暗的燭焰裡有一種陰晴難測的詭秘。
“這個黑鍋,自然應該是由老六來背為好。他手下的代群收了我們不少銀子,這正是用得著他的時候了。要他在最適當的時機給予我們配合!”
接下來兩人便開始秘議行動之事的種種細節,行動的相關人選,接應的過程等等。兩人直談到鼓交三更方才暫歇。看著顧意頗為臃腫的身形在兩名挑著宮燈婢女的陪送下離去,弘毅面色漸漸凝重而陰翳起來,最後轉過身掩上門,對著***又沉思了一會兒,外間忽然傳來幾聲細密的“篳撥”響動,弘毅精神頓時一振道:
“進來。”
一個高挑瘦削的黑衣漢子頓時自窗外若一陣風一般的飄了進來,此人渾身上下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