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指了指地圖上的南門,只要子何想出宮,任是誰人都無法攔住。
黎子何臉上仍是有些擔心,輕聲道:“若出了紕漏,先保一一和姚妃……暮翩梧,也不用去接了……鄭穎遲早玩完。”
沈墨嘆口氣,攬住黎子何,讓她靠在自己胸口前,再次鄭重道:“放心,皇宮之外還有一千伏兵,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有事。”
黎子何重重吸了一口藥香味,眸光閃爍,點了點頭。
“但是……”沈墨扶起她,對上她的眼,眼裡墨色沉澱,一字一句清晰道:“再此之前,有些話,我必須與你說。”
黎子何目光又一沉,點頭。
大雪之後的晴日,比起落雪之時更冷人覺得陰寒,寒氣像是無孔不入,一個不留神便鑽到身體每個角落,黎子何從勤政殿出來,打了個寒顫,這幾日替雲晉言診脈,或有意或無心的總在盤算著雲晉言的心態,若他有些異常的舉動,試探自己或是問問沈墨,自己還會心安一些,可他正常到什麼都未察覺的模樣,反倒讓自己不安。
這便是所謂的“做賊心虛”?
黎子何笑著搖搖頭,不著痕跡瞥了一眼附近御林軍,繞著路快步往冷宮行去。
冷宮仍舊無人看守,積雪都未除過,比起上次來又厚了幾分,黎子何一深一淺地踩到駐魂閣,再看了一眼四周,才提步進去。
一上樓,無意外的一片黯沉,輕輕喚了聲:“一一……”
叫喚聲落地,棺材蓋馬上動了動,悶悶的幾聲響,黎子何忙上前,推開蓋子,季一趴在裡面,全身被棉絮緊緊裹著,腦袋擱在兩手上,見到黎子何,大眼一亮,輕輕笑著,露出左臉的梨渦。
那雙透徹的眼,光亮幾乎閃到黎子何,她眨了眨眼,止住酸澀,笑道:“一一,裡面不悶麼?”
季一搖了搖腦袋,指了指前方的骨灰罐,又是一笑。
黎子何彎下腰,欲要抱起季一,被一道沉聲喝住:“外面寒氣重!平日這蓋子都是開著,聽到樓下有動靜才會關上,一一不會被悶到。”
黎子何回頭,郝公公正在自己身後。
“郝公公。”黎子何拱手行了一禮,被郝公公攔住:“黎御醫多禮,是我該謝謝黎御醫才是!”
黎子何訕訕一笑,看了一眼季一,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多猶疑,直接問道:“我和娘娘商量過,打算送公子出宮,不知郝公公可願同行?”
郝公公面色微變,心疼地看著季一,最後點頭道:“我護著你們出去!”
“那……”黎子何猶疑道:“你呢?”
“呵呵,我在這宮裡,呆了一輩子啊……”郝公公輕笑,神色難辨,嘆口氣道:“我有武力自保,無需為我擔心,必定侍奉小公子到底!”
黎子何心中一熱,驟然而生的謝意生生堵在喉間,不知該如何開口,也沒有立場開口言謝,只能感激看著他,重重點頭。
“這是整個計劃,郝公公務必看好,子何不便多留,先行告辭!”黎子何從懷裡掏出一片摺疊好的紙張,隱約可看到黑色的墨跡畫滿了整整一張,雙手遞給郝公公。
郝公公接過,滿是皺紋的手略有顫抖,輕輕開啟,略掃了一眼,對著黎子何拱手道:“一切憑娘娘和黎御醫安排!”
黎子何點頭,看了一眼季一,見他仍趴在那裡,從懷裡掏出一把糖果遞到他面前,微笑道:“給你,喜歡麼?”
季一笑,兩眼好似閃爍的星星,白嫩卻乾瘦的小手抓過糖果,對著黎子何點頭。
黎子何眼眶一紅,摸了摸他的腦袋,撇過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時間緊迫,從冷宮出來,黎子何徑直奔向丞相府。
既非初一,亦非十五,鄭穎自是在家,見黎子何過來,不屑地瞥了一眼,招呼都未打,轉個身便走了。
黎子何禮都未成,受了個白眼,也不氣惱,站直了身子自行往暮翩梧房中去,鄭穎這長到頭頂的兩隻眼,不由她動手,也會有人挖下來!
剛推開門,便聽到暮翩梧沉悶的咳嗽聲,黎子何反手關上門,見到半躺在床上的暮翩梧,忙上前,皺眉道:“未服藥麼?”
暮翩梧輕笑,頷首:“喝過了,只是這天,有些太冷了。”
黎子何幫他披上外衣,又聽他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前天不是才來過麼?”
“嗯,有些事情與你說。”黎子何眼神閃了閃,坐在床邊,竟有些微微發愣。
“怎麼?上次我給你的東西,看不明白麼?”暮翩梧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