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昨天還跟個小大人似的洞察一切,今天就信這些歪理,真是有意思。你媽說的那是雨後彩虹,這哪算啊?”我伸手給她看:“你瞧,我手指頭不還好好的嗎?”
蘇瑾南笑得更歡了:“我還以為你壓根就不信,弄半天你是信一半了,什麼雨後彩虹,手指頭變彎的都是鬼話,我看你也別笑話小菲,你們不愧是親戚,一樣的擰巴!”
“我擰巴,好笑!這不是逗小孩子玩兒嗎,不信邪沒關係,別拿邪開玩笑。這話你在我們面前說說就行,要是讓裡面那一群老古董聽見,恐怕你苦心經營的完美形象就要付諸東流嘍!”我幸災樂禍的看著遠處,等著他求饒。
果不其然,他討好的對著小菲說:“哥哥跟你說,你千萬別把我剛才的話告訴裡面的人,要不然哥哥以後就沒機會給你們大紅包了。”
小孩子向來心思單純又愛搞小集體,聽見有利可圖自然是歡喜的應承下來。
“卑鄙!”我對這樣的威逼利誘有些嗤之以鼻。
他無賴的湊過:“你叫我什麼?Baby?我好開心哦!”
廟會照舊在觀音閣舉行,一路上差點連車子都開不過去,好幾次險些要撞上對頭車和行人,幸好蘇瑾南反應快又是專業的賽車手,每每化險為夷我都暗暗慶幸。只是苦了我爸媽的強心臟,其他親戚開車跟在後頭,事後無一不讚賞蘇瑾南的車技,這一關又讓他輕巧跨過。
剛一下車弟妹們就被耍把戲和買雜貨的小販吸引走了,剩下我們年紀稍長的陪著老輩進去拜佛。
“你們家還真是夠……虔誠的。”蘇瑾南和我走在最後面,我伸手在鼻子上比劃一個殺無赦的動作:“你要是想說我們迷信你就……嚥下去吧!”
上香的人真多,擠得我幾次踉蹌不止,好不容易出了大殿,只覺得跟從集中營裡出來的差不多,什麼形象都沒了。
“爸媽,你們四處走走,我一會兒就回來了。”我說完轉身離去,蘇瑾南緊跟著我,不停問我去幹嘛,我才不要跟他說,非得被他笑話死不可。
穿過樹林就是後山的偏殿,這裡鮮少有人來,甚是清淨。
“你在外面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了。”
他瞅瞅裡面,沒什麼人,為難的點點頭。
這裡供奉的也是觀音像,比起前殿的那一尊雖然小了許多,但是勝在精巧。
雙手合十誠心跪拜,拿著籤筒緩緩搖起來,心裡默唸著每年的老詞:家宅安寧,父母康健。現在卻不經意冒出個新願望:一心人,一輩子。
“求什麼呢?”蘇瑾南忽然跪在我身旁的蒲團上,修長的手指和在一起,雙目企及的是供桌上嫋嫋青香。
“別說話,要不然就不靈了。”我閉上眼聽著竹籤在籤筒裡來回碰撞的聲響,四周靜極了,就連風經過樹林的聲音都像一首歌。
竹籤落地,撿起來一看,第四十八籤,磕過頭拿給一旁的師傅換了籤文順手裝進包裡,師傅問用不用解籤,我搖頭拒絕了。
“怎麼不解籤?”蘇瑾南指指我的包包。
“有什麼好解的,有些事不用太清楚的。我每年都求一張,都是自己去揣測。”
“說你矛盾還真說著了。”他無奈的笑笑攬住我的肩:“你說一個人一生能有多少願望?大大小小算起來可能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那你有什麼願望?”
他盯著我的眼睛,我最受不了他含情脈脈的眼神,每一次他這樣看我都會忍不住臉紅髮燙,他淡淡說:“都實現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有些想哭,抬頭看他的一刻連視線都是模糊的,他問:“這就感動了?”
“哪有,我是讓香火給燻的。”胡亂擦擦眼睛。
一時間想起《胭脂扣》裡的情節,如花每年都會去廟裡求籤,籤文足足攢了一匣子,那裡面有好有壞,但無論如何那些都是她的寶貝,是她活過愛過幻想過的憑證,她在那些字裡行間中簡單的哭著笑著。
時光荏苒,老天將她祈盼的愛情送到她面前,卻同時也葬送了她的一生。回頭看那些泛黃的紙箋,當年香火供奉揮金如土,結局照樣留不住愛人也弄丟了自己。
或許我不該信這些,可是,可是,光用嘴說總是輕巧的。
第七十八章 良辰美景君須記
輾轉反側無心睡眠,無端端想起蘇瑾南的話,一個人一生能有多少願望?這些願望到底是上天欽定還是事在人為?難道真像佛家所說的一切皆有宿命?
思不果,就著暖暖的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