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像如花一樣數起舊時的珍藏。
“桃李舒姘,春光鮮麗,良辰美景君須記,隨心所往事事相宜,無用多疑幹瀆神祗。”這是剛遇上吳淵那年抽到的籤文,當時雖沒有解籤,可照字面上看應該是個好兆頭。果然,後來的我和吳淵相愛了,執子之手,便以為將是永久。
“深潭月,照鏡影,一場空,安報信。憔悴無人問,林間聽杜鵑,一聲山月笛,千里淚涓涓。”那年我抽到這支籤的時候依舊沒有解籤,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鏡花水月終虛妄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可我那時與吳淵正熱戀,這惡毒的詛咒私心裡是不願當真的。
可是後來,真不知道是不是應了命數,竟然讓我撞破了吳淵和白桐的隱情,尷尬退出。
“莫嘆殘花,花開枯樹,屋頭春意,喜笑嘻嘻。”本以為我就此沉淪在傷心地,可是梁少哲卻出現了,他帶著我一路走到今天,他最懂我的心思,最體諒我的愁緒。
或許冥冥之中也透露著蘇瑾南的訊息,是他讓我重新成為一個渴望愛情的甜美女子,是他讓我一日看盡長安花,一夜登峰望繁華。再沒有人能像他一樣愛我勝過所有,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只是今天這一簽,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
“喜喜喜,終防否,獲得驪龍頷下珠,忽而失卻,還在水裡。”
否,我只知道否極泰來,卻恰恰忘了樂極生悲的說法,我不怕從來未得到過,只恐懼得而復失去,終究是失落不已。
當時是去吳淵已經讓我一蹶不振,幸好還有蘇瑾南,可現在要是真一語成讖了,還有誰能救贖我?那樣的傷痛一次就夠了,真的,多一次只怕我承受不起。
紅葉無顏色,凋零一夜風,鄰雞醒午夢,心事總成空。
想著想著悲慼無盡,這一張張紙箋難道真有魔力嗎?可是很多人都試過的,不過就是機率問題,我雖然不諳數理,但也絕不會甘心受這些文字的差遣,我不要命運被下咒。
蘇瑾南不信,他從來只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能做到,我為什麼就不能?我連吳淵都能一笑置之了,害怕其他嗎?
“喲,你昨晚都幹嘛了?看你一臉的疲相。”早起就在門外看見無所事事的蘇瑾南,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一概常態,出乎意料的走過去撲在他懷裡,他雖有積分吃驚但還是極自然的伸手環住我。
“怎麼睡一覺起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有些小心。
“沒事,就是想你想的。”我揀著好話說,他聽了悶悶笑了幾聲。
廊下掠過清風,絲絲暖意如許,春來到。
“你瞎說什麼,他就是再不濟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倒黴吧!”才到客廳外面就聽見爸爸暴跳如雷的吼聲。
“你就是缺心眼,人家是怎麼對你的?你倒好,不計前嫌頂多說你是為人厚道,你還別不服說,你這上趕著去幫人家,人家哪一回記過你的好?”媽媽也不甘示弱,他們很少這樣爭吵,心裡不禁有些慌張。
“爸媽你們這是吵什麼?要是讓門外的人聽見了還不知道怎麼傳說!”
“你爸要是知道羞就不會跟我吵了,他巴不得人盡皆知他是個二十四孝的好弟弟。”媽媽越說越生氣,我算是聽明白了。
“是不是大伯家又出什麼事了?”
“嘉陵昨晚開車把人給撞了,你大伯現在正著急呢。”爸爸點上一支菸,悶悶的抽起來。
“什麼?把人給撞了!”我心裡一陣驚詫,嘉陵雖然調皮叛逆,可是也還沒到能和肇事聯想到一塊兒的地步。
“嘉魚你說說,你大伯家裡的事情我們就是再想幫忙也得有能力去幫啊,你爸倒好,也不管事情輕重,一聽見就要挺身而出。我看要不是法律在那擺著,你爸被你大伯幾句好話一鬨搞不好連替嘉陵頂罪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媽媽越說越激憤,指著爸爸就說:“你也不想想當年你大哥是怎麼對你的?你現在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他那個人平時一副仁義道德的樣子,乍一看還挺懦弱無爭的,可他的貪功諉過你可是親自領教過的,這些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懶得搭理他。”
“好了,別說了!”爸爸站起來,頸上的肌肉都鼓起來了:“你老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做什麼?我哥哥就是再怎麼對不起我也是我們哥倆兒的事,我都不提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伯父伯母,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嘉陵那邊什麼情況?”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蘇瑾南此時成了最清醒的人,一句話就說道點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