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冰見他轉身要走,伸手將他拉住,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都是混世面的人,何必呢?說實話,我們這也是替伊犁將軍運的一點茶葉,因此未辦票引。你若硬要刁難,也成。茶葉我們留下,自會有將軍派人找你。”說著,把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到他手裡。
厘金局長瞟了一眼銀票,臉上露出笑容,說:“老弟,還是你會說話。我這也是為朝廷辦事,要都不辦票引,那國家的稅金從何收起?這麼多官員喝西北風?”
他說著一擺手,放過了駝隊。
五
翌日清晨,胡英早早地就起了。
昨晚沒有歇息好,他的心裡亂如絮麻。洗漱已畢,到後邊花園裡練了一會拳腳。見東邊的天色由魚肚白轉為胭脂紅了,就要轉到前面,出門看看烏魯木齊的街景。
剛剛進得前院,卻見吳孝增已從大門外進來。嘴裡還抱怨著看門的老漢起得遲,讓他在外面等了許久。
他回身看了胡英,就張開大嘴笑了。他的兩隻眼睛可能也是沒有睡足,眼泡都腫著呢。他說:“老弟,你起這麼早做麼子?”
胡英笑著:“你不也起得早麼?”
“我是主人,你是貴客。哪裡能一樣呢。莫非你是個,”他又想說出口頭禪來,覺得不妥,改口道,“莫非你是個神仙?”
“我就是個神仙,也得拜服你這個土地嘍。你硬是從湖南殺到新疆,一個人打下這麼大的天地來,不簡單呦。”胡英感慨地說。
說到茶葉,吳孝增的笑臉變成了愁臉:“老弟,不是我向你訴苦,‘乾茂升’茶莊就要垮嘍。”
胡英吃了一驚,不解地問:“不可能吧?我一路聽嫂嫂說起的,你這幾年在西北銷的茶磚,安化產的佔了大半。大家都喊你西北茶王。”
吳孝增連連擺手:“前兩年是這個樣子的。近兩年,是每況愈下嘍。先是在南疆,被你的茶葉差一點擠垮。在北疆,哈薩克與蒙古的牧民又不喜愛茯茶。他們愛喝啥子‘川字茶’、‘米心茶’,還不都是老粗的茶?只是做法不同,壓型不同罷嘍。結果讓那些山西的醋罈子們狠賺了一把。我的茯茶都在倉庫裡,到如今也沒得賣完。還有三甬碑的俄國洋行,他們自己在武昌設了壓磚茶廠,西北茶道不通,他們就運到東北,再回頭來銷到新疆。光運費就要好高的價錢?一塊黑茶磚硬是要換兩頭羊。”
胡英說:“新疆茶葉緊俏,你不正好發財麼?”
“發個屁財。南邊戰亂不斷,茶莊分號都被搶嘍,陝西涇陽的壓茶磚廠也被燒嘍。烏魯木齊都統換了人,把我批發全疆茶葉的壟斷權也沒收嘍。我還有啥子路走吔。”
他一擺手:“不說嘍,不說嘍。我們吃飯去。你想吃點啥子,你就說,莫要跟我客氣。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昨晚鬱青還再三囑咐了我的。”
《菊花醉》第十三章(12)
胡英的心疼了一下,沒事似地說道:“四哥,我要多謝你對青妹的照顧哩。我看著你們過得好,心裡也就落實了。兩個女娃兒長得好可愛呦。”
吳孝增說:“哪裡只兩個女娃,還有一個伢子的。”
胡英一愣,問:“是麼?那昨晚咋不見呢?”
一道陰影籠罩了吳孝增的笑臉。他說:“幾年前,在蘭州丟失嘍。被一個假和尚騙走,至如今沒得音信。入他老母,我這一輩子淨被和尚騙。我好恨和尚唦。”
說著,到了飯廳。楚兒與阿洛他們已經起來,梳洗完了,也過來等候。只有翠薇與嘉寶是睡慣了懶覺的,一路上又辛苦非常,現在仍然高臥未起。
胡英與吳孝增坐下了,等廚師端上飯菜。卻見楚兒與阿洛以及米蘭達都站在那兒,奇怪地問:“喂,你們咋不過來坐唦?”
阿洛回道:“我們是少爺的僕人,怎敢入席?”
胡英尚未說話,吳孝增招手說道:“啥子主人、僕人,都是自家人嘍。快來坐,快來坐。坐到一起多熱鬧唦?我就是喜愛與女娃兒坐到一起吃飯,胃口好得很。”
胡英也說:“這兒沒有別人,不必拘禮。都過來吃吧。”
楚兒她們這才過來。吳孝增見楚兒緊挨著胡英坐了,知道她是胡英的寵兒。就伸手把米蘭達拉過來,坐在自己的身旁。問她:“聽說你是印度人,會不會跳舞唦?”
米蘭達聽不懂他的話,笑了一笑,嫵媚得很。惹得吳孝增又發感慨:“這洋女娃乖得很,誰有福氣消受她呀?老弟,你還沒得成家,莫如把她娶嘍。”
楚兒聽了,臉色不好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