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筆,宋李氏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那感覺又猶如天降一盆冷水,把她給澆醒了。
宋李氏努力壓下心中的笑意,她拉著宋大郎到一邊,臉上掛著輕蔑的神色,道:“這麼多年,你還真以為娘很喜歡老二老三啊。我告訴你,她可是巴不得他們有多遠滾多遠,任他們自生自滅,若不是為了外面的名聲,你看她給老二老三一個好臉色……”
宋李氏的一席話,豈止是宋大郎不依,他簡直都怒了。這麼多年了,他能不知道他孃親!別的他不敢保證,但是孃親疼兩個弟弟,教育他們三人團結一心,互相幫助,那是二十多年,那是從他出生到現在……
宋李氏怕宋大郎聽了發火,怕他不理她就走了,或是與她吵架岔開話題,她便直接挑了重點說道:
“你想想老三生病這兩年多,除了和爹一起,娘可曾單獨去看過老三一次,還有老二病的時候,她也只踏進老二的房間一次。她不過是嘴上講的好聽,什麼給老二老三弄點好吃的之類的話——那你過她做了什麼好吃的過去嗎?只一味的耍嘴皮子,說什麼家裡困難啊,說什麼銀子要留下來給他們看病抓藥啊!你不知道她和小妹兩個天天都有吃雞蛋吧——人都沒告訴你、防著你呢。”
為了給宋大郎重重一擊,也為了以後婆媳婦戰爭中、以及家中地位上的勝利,宋李氏把買店的事都給捅出來了。
宋李氏一聲聲的控訴,一句句的隱藏在背地裡的黑暗,宋大郎如何能輕易的信了。
宋李氏道:“那個蔣老闆賣了鳳凰城所有的宅子店鋪田產,過了年一家人就下江南,現在借住在他親戚家裡。諾,就是咱們街尾的蔣家,你若不信,你自己去問!”
宋李氏一派自信,加之又這般言之有物,宋大郎心中不僅有些懷疑了。
宋李氏又道:“你還以為那天娘叫你去說話是點播你呢。可笑死人了,我全程都聽見了的,孃的意思是叫你為自己、為大虎小花著想,並不是叫你多關心老二老三,你當時沒懂她的真正意思。後來娘叫我進去,我沒搭理她,我一出去,她就摔東西罵人!還有那個小妹,你當她很喜歡老二老三,只你不知道,就她和娘是一條心的呢。”
宋大郎握緊了拳頭,周圍環繞著不善的氣息。
宋李氏吞了吞口水,她心中有些怕,但還是鼓起了勇氣,“別的我沒真憑實據。你自己去找蔣老闆吧,你問他咱們是分幾次付清的,還是一次性付清的?我告訴你,我那點私房嫁妝銀子你是知道的,開店的錢,借我爹孃哥嫂,還有小妹的嫁妝,剩下一百兩,娘她自己拿了五十兩,說借了姨媽五十兩,方姨媽和我們家多久沒有走關係了?逢年過節,你可曾見過她們。姨丈不在家,面對這麼久都變得陌生的親戚,她能隨隨便便就拿五十兩出來。”
“我猜買鋪子娘她至少出了一百兩銀子。你自己想想吧,她孃家我爹家可曾拿得出十兩銀子,我爹可是沒錢娶媳婦,入贅到李家的。反正我把知道的都給你說了。你自己掂量吧。”宋李氏見宋大郎臉上越來越黑,腳底抹油跑了。
***
宋大郎在房間裡站了很久,方才往外面走。
……從蔣宅出來的時候,宋大郎有一種置身陌生世界的感覺。
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語言、連路邊的小樹,都是他所不認識的。
宋大郎在外邊找了個酒館喝了幾杯熱酒,回到家的他,臉上已經掛上了什麼也掩不住的喜意笑意。
就算蔣老闆說的與宋李氏的一模一樣,但是宋大郎依舊不相信自己孃親會做出這樣的事——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麼這二十幾年,他生活在什麼的世界裡。
孃親的話,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除了對弟弟,對他是不是也不是那麼喜歡?
如果一切都是騙局,那麼他該何出何從,該怎麼面對宋二郎、宋三郎……
——宋大郎喝了酒,在街上吹了冷風。他努力的保持著腦海中那燃了二十幾年的信念不滅。
宋大郎如一葉小舟,他被濤天的巨浪,拍打著、推擠著湧向那危險的、未知的海域,大海、狂風都逼著他,更進一步的探索,他不想知道的真相。
當看到宋楊氏的那一瞬間,宋大郎有想過退卻,他可以裝著什麼都不知道,裝著宋李氏的話從來沒有聽過,他可以繼續向以前一樣幸福的生活,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回到那簡單至純的生活。
——是的。裝著什麼事沒有。就這樣嚮往常一樣的踏進門裡,叫一聲孃親。
——可是,這樣的自欺欺人的生活,是你真的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