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也不枉多讓。那老太監別說在麗妃的宮裡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就是在整個後宮內苑……等閒人見了他都得衝這老太監卑躬屈膝,但此時此刻,在年歲比他足足小了數輪的寧公公面前,老太監顯得拘謹的很。
小宦官微笑道:“這可不湊巧,陛下現裡面會見大公主,想必不多時就得傳喚縣主,要不,蔣公公在這兒等等?”老太監急忙擺手,陪笑道:“既然是陛下留人,老奴這就回去稟告我們家娘娘去,免得娘娘等的心急。”
老太監轉而看向凝萱,猶猶豫豫的低聲道:“縣主,麗妃娘娘有幾句要緊的話叫親自和您說,還請縣主萬萬放在心上。”老太監深深看了凝萱一眼,這才心有不甘的轉身離去。
凝萱望著遠去的背影,衝小宦官笑道:“你如今可叫得上是風光無限了,連麗妃娘娘的心腹在你面前都得小心翼翼陪著笑臉。”這位寧公公就是當年在流雲庵裡接受凝萱接濟的假尼姑妙寧,如今人稱“寧公公”的御前大總管。
宦官們晉級不靠功勳,不靠學識,靠的是皇上對他的信賴和喜歡,德宗的後宮裡除了女色妖嬈之外,更有不少相貌清秀的小宦官。這在大周宮廷裡已經不是秘密,靠著給德宗當男寵而進位的小太監更是不勝列舉,但德宗捏拿的十分到位,從不過分抬舉這種人。
只不過今朝的這位寧公公卻是例外。
小寧子聽了凝萱的話,冷冷一笑:“外人看著風光,但裡面箇中滋味只怕唯有我一人知曉。對了,差點被那老貨岔開了話題。”小寧子神色一凜:“太子住在了魏良媛的屋子,半夜太子妃鬧肚子,整個東宮都不得安生,魏良媛哭哭啼啼,說太子妃是故意做給殿下看,那些都不過是女人爭寵的手段。一開始太子也這樣認為,可後來都驚動了太醫,殿下這才明白是真出了事兒。據說……”
小寧子提防的看了看四下,才低聲道:“據說都見紅了。”
凝萱駭然,忙問道:“是……下的手?”凝萱手指了指養心殿南面的一角。小寧子心領神會,養心殿南部有三座大殿,皇貴妃朱氏就住在其中的銀安殿,地位也好,佈局也罷,都僅次於皇后所住的椒房。小寧子緩緩搖了搖頭:“這事兒我也不敢亂說,但看著像,太子妃又不傻,孩子重要還是吃醋重要?或許,太子妃一開始是想小打小鬧的挽回太子的心,但被人趁機下了黑手。萬幸孩子沒掉,不然,”小寧子手刀抹了抹脖子,眼睛往養心殿裡瞥:“陛下非掀翻了整個東宮。”
說一千,道一萬,德宗對太子的期待遠遠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凝萱陷入沉思,想當初趙煦去流雲庵,為的就是給太子尋覓東西。這些年凝萱不去問,但並不意味著她不想,趙煦是鐵了心跟隨太子,凝萱不信皇貴妃或麗妃等人沒有感覺,萬一太子失勢,趙煦肯定受到連累。幾位皇子們漸長,在外人看來這些皇子們越是出色,東宮地位就越加不穩,凝萱一開始也這麼認為,然而今天聽了小寧子的話,凝萱卻有了另一種懷疑。
也許……三皇子、四皇子越是急功近利,想要表現自己,德宗就越是心向著大兒子。太子本身也不是那種扶不起的阿斗,攻城不行,但守城絕不是問題。又或者,太子的藏拙顯愚正是他計策的一種。
凝萱當即生出一層薄汗,要真是如此,這位東宮之主的城府就太深了。
想到趙煦的為人,想到他往日處事的端倪,凝萱越加懷疑自己後來的這個想法。小寧子見凝萱神情不對,忙低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凝萱緩緩搖頭:“也不是什麼不對勁兒,就是……算了,都是我胡思亂想的。對了,後來魏良媛呢?”
小寧子不屑的冷哼:“後來?後來的事兒可鬧騰大了,你那位妹妹第二日不知怎地,忽然患了重疾,太子將人拘鎖在最遠的一處偏殿了,不準任何人探視。”
凝萱心中一亮,隱約覺得是她當初給從玉的那份藥起了作用。那藥說來有些下流,雖然要不了人的命,但能叫人出現花柳病的一些特徵,遇風便頭暈目眩,遇水則全身痠痛,下陰奇癢。一般的大夫瞧了多半就直接下了定論,不會看出端倪,但手段略微高超點兒的名醫肯定能明白這裡面的區別。
皇宮大內,太醫們要麼世家相傳,要麼是民間官僚推薦的高手,怎麼會連什麼是花柳病也分辨不出,只是……他們診斷的物件一旦成了太子,就不能不小心謹慎了。正所謂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魏樂熙當初企圖用君山釀害自己破相,雖然目的沒有達到,但凝萱始終難忘笑槐為自己承擔痛苦的一幕。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