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梁無憂。
二人今日當差,不去下面巡視,反在這裡觀望,全因他們提早知道了魏家車馬打此經過。
梁無憂皺著眉頭看向下面的雜亂:“父親,魏家縮頭烏龜似的不肯動手,咱們先前安排的計劃就不能兌現,不如兒子下去添一把火,叫廉國府的人惱羞成怒非和咱們動手不可。”
梁國海眼看著自己的屬下在那裡咄咄逼人,可魏家總是按兵不動,他心裡不由失了成算。
“我兒不可輕舉妄動。”
梁無憂是梁家新生代的一員猛將,年紀雖小,可功夫不弱,只是偏文重武,這也是梁國海對兒子遲遲不能放心的一個重要原因。
梁國海沉聲道:“咱們今日就是要激怒魏家,要魏家在康定門和守城軍撩起衝突,這樣一來,江御史就能借機在朝堂上對魏家發難,依照皇上現在看誰都不順眼的心情,麗妃想要再提封后,那就是白日做夢,到時候椒房殿空虛,你長姐才能有機會遴選後宮,執掌鳳印。”
梁國海的長女今年一十八歲,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惜心高氣傲,一直待字閨中。當年梁國海求親不成,很快就娶了夫人,他並不像魏清冼似的,痴痴守了兩年,與新婚妻子還略有不和。梁國海是單傳。所以廣納妻妾,這嫡長女就是家族中最大的籌碼。原來梁家是打算和太子結親,彼時太子妃位懸空,梁國海又是武將中的新貴,縱然梁家女成了太子妃也無可厚非。誰知,皇帝並不喜歡太子和武將交往甚密,於是在甄選太子妃的時候,皇帝欽點了兗州知府的獨生女。
兗州乃是大周朝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能在此地做知府,可不是光憑本身就可以的。那要看對方的家族在朝堂上有沒有實力。
皇帝不怕太子攬財,他怕的是年少的兒子手握兵權。
梁家姑娘沒當上太子妃,賭氣不肯再嫁,於是婚事便這樣耽擱了下來,直到最近梁家聽訊息傳出。說皇上要麼會從四妃之中抬舉一人封后,要麼就會擴充後宮,另行安排。梁家自然屬意後者。而此刻梁國海心中以為,女兒最大的敵人就是生下了兩個皇子的麗妃。麗妃的不得寵人盡皆知,只要在皇后新喪期間,魏家不爭氣。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來,那梁家不但除了兩個皇子這樣的心腹大患。梁國海還能報了當年魏清冼與自己爭妻的奇恥大辱。
雖說對方也沒能如願娶了表妹,只是梁國海這人心腸狹小,此恨壓在心裡數十年,他非報不可。
梁國海側首問了問兒子:“訊息可有說轎子裡坐的是他們家哪一個?”
“並不曾,但看那四馬駕車,想必應該是廉國府中的哪位夫人。”
梁國海瞭然的點點頭,魏家人很少大張旗鼓的出城,若是個爺,肯定是騎馬而行,剩下的便是女眷。聽說他們家二夫人受了重傷,斷然不會此刻出城,廉國府的大夫人架子大。又看不上這樣簡單的陣仗。想必裡面坐的應該是魏家四夫人,若是她。梁國海倒有些棘手。
陳家在朝堂上雖從來不佔據什麼顯赫的位置,可架不住他們家子弟眾多,工部、戶部、禮部、欽天監、國子監就沒有他們家不佔據的一處。就衝著這股勢力,梁國海就不敢小覷,況且魏家四兒媳還是陳家家主的嫡女。
梁國海吩咐道:“你親自去打探打探,這車裡坐的是哪一個,若是魏家四房的人,暫且將其放過去,若不是”
梁無憂眼睛亮亮的盯著父親,他巴不得父親一聲令下,好叫自己仗劍掀翻了那馬車。
梁國海哪裡不知道兒子的意圖,他心裡沒由來一緊,總覺得此計偏離了他的預期。梁國海忙囑咐道:“切記,你不可親自出面,只叫校尉他們鬧事便可,若是魏家人抓住了你的把柄”
梁無憂手一揚,毫不在意的吹噓:“父親放心,兒子的本事你還不曉得,如叫一群酒囊飯袋抓住了把柄,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京城行走?”
見兒子這樣大大咧咧,梁國海既喜歡又擔心,只是話不能再囉嗦,梁國海只好揮揮手,在城樓上將兒子放走。
殊不知,梁無憂一轉身,這心裡的主意就全變了。他年輕氣盛,總覺得父親陰狠有餘而果敢不足,明明知道陛下不喜某人,還非要等萬歲爺下了命令,梁家的人才能上手。若換了他梁無憂,不等皇帝下令,他就先把那家人收拾的利利索索,到時候往金鑾殿上一擺,皇帝見了哪有不歡喜的道理。
梁無憂想到這裡,心裡不由得大氣父親懦弱,若是早就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行事,梁家也不會只封了個守城將軍。聽著好聽,守衛京畿,是天子近臣,可到底沒有兵部的實權來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