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無憂心一發狠,他今年才十七,有大把的光陰,他一定要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在三十歲之前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成為天底下除皇上,權位最重的人!
梁無憂想到這裡,右手拇指一彈劍鞘,“滄浪”一聲,雪白的劍身露出半尺來長,遠近跟著的小兵們陡然感到公子身上的殺氣,紛紛看向遠處不明原因的人群,暗暗替這戶人家感到惋惜。公子的劍不見血是絕難收回的。
這廂,王管事被長槍架在脖子上,眼看性命堪憂,跟在最後車的王媽媽坐不住了,她連忙扶著小丫鬟的手下了車,踉踉蹌蹌的奔到前方:“這位官爺,我們清清白白的人家,又不曾動刀動槍,你上來就是一番為難,這是不是太出了格兒了!別說我們家出了一位麗妃娘娘,就是看在兩位皇子的份上,你也不該肆意亂來。”
王媽媽的話一處,四下譁然。不少人稍稍後退了幾步,將圈子拉開了些。
有人開始小聲嘀咕:原來是皇親國戚,怪不得排場這麼大。也有的說:人家排場是大,可到底客客氣氣的,沒看剛在那管事還往小兵手裡塞銀子了嘛,人家是不想惹事。說到底是康定門守城軍貪得無厭。
小頭目越聽臉色越暗,他在心裡大罵,不說就是城裡一家富戶嘛,怎麼和皇子沾親帶故了?若真是,公子又為什麼一定叫自己下狠手,難道他不知裡面人的身份?
小頭目開始後悔貪圖公子許諾的高升機會,如果不是自己貪心,也不會搶在同僚面前出這次風頭。
雜念一出,小頭目手上的動作便有意無意的輕了幾分,王管事是廉國府家丁裡的一個小管事,縱然有仗著爹孃老子能力的緣由,可他本身也不是草包,忙將頭往下一彎,躲過了小頭目寒光凜凜的槍頭。
王媽媽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轉身衝著馬車裡的凝萱問道:“姑娘,你看,咱們是繼續走或是這就回去?”
凝萱已經從車廂最尾移到了緊貼著簾子的地方,宋嬤嬤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幾乎打算隨時將自己給扯走一樣,笑槐和碧潭夾在兩邊,虎視眈眈的看著竹簾外的王媽媽。
王媽媽等了片刻,不見裡面的五姑娘回話:“姑娘若不方便,就勞煩宋嬤嬤吱一聲。”
宋嬤嬤看著凝萱的神色,正欲開口,卻被凝萱伸手一擋,歇了說話的念頭。
“王媽媽,這求佛是大事,哪有出師未捷身先死,便要無功而返的道理,勞煩媽媽問官差一聲,他們尋的是哪名賊子,姓甚名誰,可有官府通緝的公文?若來往車馬都要搜檢小女子愚鈍,為何咱們右前方的三輛車馬可安然出城,未遭官差們阻攔?”
凝萱的聲音清涼滴翠,真如出谷的黃鶯,脆生生的悅耳。
圍觀者先是被這戶人家小姐的聲音給吸引,過不須臾,馬上意識到了凝萱在說什麼,他們忙踮腳往右前方看去。果然,正打算透過康定城門的三輛馬車均是富庶人家所出,不過氣派比不上魏家,前後只有三四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護著,哪像魏家十餘名家丁個個膀大腰圓。
也不知是否是未曾露面的凝萱給人以好感,這人群裡突然就炸了鍋呦。
“憑什麼只檢查人家?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好欺負?”
“對,我看是圖謀不軌。”
“這群人,向來只撿軟柿子捏,要我說,車裡的姑娘,你們家不是有個娘娘嘛,趕緊和萬歲爺說說這事兒,叫我們百姓也出口氣。”
京畿四大城門,北邊的嘉定門是通往北齊的必經之地,所以往來者多半是出行的官家。西邊崇安門附近有胡市、馬市,武林中人好此道,東城門玄武附近是百官的聚集地,出入往來非富即貴。只有這南面的康定門連著運河,往下走就是南江最富庶之地,也是四大城門油水最肥足的地方,老百姓們怨恨早深,此刻一人吵嚷,頓時激起了一陣詬罵聲。
第七十六章自作多情
守城的官兵們眼見群情激奮,可沒有命令,誰敢對妃子家的車馬動手,而且公子有交代,是逼著對方先動手,可不是要他們自亂陣腳。
凝萱隔著簾子眼見人群中有隱隱要渾水摸魚的,心中大急,那駕車的車伕就算有千萬般高妙的技術,可駟馬同時狂奔,結局只能是一個,車毀人亡。
果然,馬兒開始躁動不安的跺著蹄子,一下比一下揚的高。魏家的車伕慌了神,高聲喝道:“趕緊把人散開,這馬要受驚了。”
驚馬造成的惡果人人都不陌生,在帝京,豪門富戶,紈絝子弟,哪一個不喜歡縱馬馳騁,年年踐踏死傷無數,可大多在最後是不了了之,大家心裡都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