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寬九間、縱深五間帶有挑簷外廊,寓意“九五之尊”的格局,變成了十一間,並封閉了左右挑簷下的廊子還增加了一道防火牆。呵……摒棄了宮廷素來尊奉的“九五之尊”不用,他的確是一位不講花架子,比較務實的實踐派皇帝。
這年的三月十八萬壽節,皇上陛下聖壽在修葺一新的太和殿慶賀,新宮殿落成的吉祥加上聖壽的喜慶造就了一場連鎖性的舉國歡慶。宮中的酒宴自十八一直開到月末整整十二日……雖然累,但是這歡慶的理由,讓人無法拒絕。
六月丁酉,策封皇太子胤礽妃石氏。
石氏名青,三等伯石文炳之女,老姓瓜爾佳,祖父華善為豫親王多鐸婿,授和碩額附。這個世家貴胄後代的名門淑女,宮裡多次宴會我都有見過,印象中這丫頭端莊嫻靜的,眉目清秀,舉止神態中那抹小女兒的嬌態總讓人心生憐惜,說話進退禮儀適當,是個相當討喜的姑娘。
對於胤礽……心裡就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三月禮部尚書沙穆哈以議皇太子祀奉先殿儀注不敬曾上了摺子,沙穆哈此舉我心裡是十分讚佩的。在當今皇帝恩寵皇太子,世人皆知的情況下,敢明著駁太子而且是以祭祀祖先的大不逆名義,這樣的勇氣當真少見。
一向聖明的天子卻並不是面面俱到的完人,這摺子就被護短的皇帝扣住留中不發。沙穆哈不知道是吃了什麼壯膽第二天硬是楞著頭不顧聖意在朝堂上當面參了一本……駁龍鱗的結局可想而知,禮部尚書之位被易這樣的後果成就了他的“言官”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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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僅僅是晨風夕月、階柳庭花般的詩情畫意;月兒也不總是圓滿豐盈,也偶爾如袂似珏。
六月下旬,隨皇帝搬進了暢春園的我和一行乾清宮大小丫頭們迎來了一位屬於我們的貴客……那早已嫁了如意郎的冬兒。
特地叫她帶著已逾三歲的女兒進得園子來。那粉粉嫩嫩的女娃兒天庭飽滿,面如滿月,讓我十分疼愛,一把抱住了就不忍放下……午膳的時候抱去了澹寧居央求天子金口御賜了大名:如月。這才準備放他們母女回府。
園子裡幽靜涼爽,花木扶疏,雅緻美麗,本想留他們小住,可就算不似在那紫禁城裡規矩森嚴,但這也畢竟是皇室離宮御苑,他們又不是皇親,再是不捨也不可能留她們過夜。
“宛儀,冬兒能進得園子來帶月月見您一面已是福氣,更沒想到這丫頭還有聖上賜名這樣的天大喜事。高興得我只怕……只怕這孩子受不住,折了福。”
後湖的鳶飛魚躍亭是一座建在湖心堆石假山的四角亭,湖中種植著各色荷花,粉白、粉紫、粉紅、純白……襯著青翠欲滴的碧葉煞是賞心悅目。陣陣蓮香被輕風徐徐送來,沁人心脾,是我夏日裡最喜歡的亭子之一。
小月月已在我懷裡睡得香甜,不知道夢到什麼,敞著嘴巴甜甜地笑著。大概是與食物有關吧,因為我聽到匝巴嘴的聲音,低頭看來,左手臂彎處那片薄紗已是被她口水溽溼。
“換我抱吧,這丫頭把您衣裳弄髒了呢,別看她小,吃得身子鐵一般的沉呢。”
“不妨,小娃娃的口水怎麼是髒呢,呵,你這女兒生得乖巧,睡著了的模樣也是可愛得緊。”
曾經……我也記得也有抱過這麼大的一個女兒;
曾經……我也像今日這般怎麼看她也看不膩;
曾經……她也愛睡覺的時候流口水,醒來還總會掩飾地狡辯是夢著好吃的了。
“看您這麼喜歡孩子,宛儀怎麼這幾年沒給皇上生個阿哥公主?”
“有過。”我淡淡地笑道,卻見她驚訝地挑高了眉毛,又瞭然的眨眼,呵,她定是誤會什麼了。
不但有,我還兒女俱全。兒子……那張臉突然在腦海裡模糊起來一晃而過,反而,久已不見的喜兒的影子益發清晰起來。
我的公主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聰慧機敏,我的驕傲,也是大清的驕傲。她……就是嫁得太遠了些,俄國西邊據說有戰事,她隨尤里到了歐洲。前年收過她一封輾轉了兩個洲不說,時間跨越了一年多時間才到的信,若真如信中所言,那她的人生遠比我的精彩。這丫頭大言不慚地居然說她要做羅剎國的女將軍了,真真匪夷所思,別說我了,連燁兒都不怎麼信,可細看那筆跡果真出自那劣女之筆。
想到這裡,不免微笑。冬兒見我這番神態也跟著笑笑:“您說的有是那年在內務府,宛儀好像就身懷有孕吧,可冬兒直到出宮也未見……”
“誰說我有孕?”真是奇了,她是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