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幾個面色疲憊的男男女女,操著各式口音問我們是否需要導遊服務,都在宣稱如果跟他們的團走,價格絕對合理,景點絕對轉遍,收穫絕對不小。我笑著一一掙開他們熱情的詢問。當得知我們是來接站時,所有人便失落了,撇下我和久美子只好悻悻而去。
我有些納悶,我這麼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這些老手的眼裡難道是一副外地遊客的模樣和神態嗎?後來轉念一想,他們只是出於專業上機械的掃聽罷了。不管是誰,只要在火車站附近轉悠便會眾口一詞地問問你是否要導遊,是否要跟團,是否要住店,是否要吃飯,完全是一種重複性的勞動。
我突然有些憐憫這些人,欺騙宰客這種現象在他們的行當裡似乎無法杜絕也屢見不鮮,但隨著網路的力量和遊客的越來越精明,自助遊和自駕遊日漸時髦,網上有關旅遊的心得體會的小文也是滿天飛,大家越來越抱團,越來越不好“對付”了。我想必這一行當的從業者的生存條件也是越來越艱難,不真的付出幾分真心和努力的話,估計這飯碗早晚得砸,何況同行之間的競爭更是不講情面的厲害。
“喂,爸爸,你們到了?嗯,我們也到了,這就進去。是幾號車廂?好的,站臺上見。”
列車比整點提前了五分鐘進站,久美子的父親給她打來了電話。久美子父親的手機臨來中國之前特意申請了異國服務,具體我也搞不清是怎麼辦的,好像是插一張卡就可以把日本的手機拿來中國用,收取一定的手續費,但確實很方便。
記得原來公司的日本客人來中國出差時都會隨身攜帶這邊的手機,等飛機落地之後接通電源與外界聯絡;而自從今年上半年一家日本的手機營運商推出了這項服務後,不少經常來中國出差工作的日本人就買了那家公司的手機,為的就是這項新服務。
日本的手機和國內不同,是一臺機器一個號碼,不像國內可以隨便更換號碼,只需要買一張新卡就可以。如果在日本要換一臺新手機,那手機號碼也得隨著改變,還得挨家挨戶地通知新號碼,實在有些不便。不過日本的手機全部都是單項收費,這點倒是挺人性化的。只要是接聽的電話就可以不管不顧地說個夠,就是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受不受得了。
“到了?”
“嗯。”久美子點點頭。
“那我們也趕緊進去吧。”
我領著久美子匆匆往裡趕,唯恐這第一次相見就讓她的父母在人頭攢動的站臺上孤助無援地等我。我身上這件精挑細選的粉色襯衣馬上就要粉墨登場,希望達到一個奪人雙目光彩照人的效果,順順利利地將這對日本老丈人老丈媽“斬於馬下”。
二十七上 此差須得盡無缺 見面勝似萬語言
某些事情有時候絕對是我們自己想得過於複雜過於麻煩了,本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卻被我們異化和升級,往往潛意識地賦之堅固的鎧甲和神聖的面目,接下來便是在自己畫定的一個圈裡不停打轉,一遍又一遍的轉個沒完,既不想破繭而出,也不想換種轉法,自娛自樂地還暗自誇獎自己有他人沒有的遠見灼識,一輩輩就是這樣輪迴下來。
久美子的長相屬於綜合了父母身上的大部分優點的這麼一個捷徑,或者稱為“產品”。在我看來,可以稱之為“優良品”,把她扔到商場裡絕對是那種堅決不打折還不許隨便亂摸的一類。
久美子的父親個子也就一米七的樣子,五十多歲的年齡卻是一頭花白頭髮,倒是有幾分建築公司設計師的感覺,一雙眼睛幾乎和久美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柔順內斂又不乏神韻,看不出絲毫的咄咄逼人卻也不是柔弱任人欺辱之輩;而久美子的母親把面板白皙和鵝圓臉型這兩大優點傳給了她,氣質上十分相像,看得出久美子從小便接受了來自母親良好的言傳身教,十分注意待人接物,最講究對對方的尊重和禮貌。
幾乎在我和久美子找到那節車廂的同時,她的父母也拎著行李箱踩著鋼網階梯下到月臺上,雙方正好打了個照面。久美子喊了一句“媽媽”便迎上前去,我也立刻快步跟上。看來女兒還是和母親親近,第一反應就是“媽媽”。
“早上好。初次見面……”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只能使用日語,儘管壓了壓稍有波動的心緒,可我一張嘴還是有些支吾,說得不是很利索麻利。簡單的一句打招呼在某些特定的場面也會變難。我下意識地向久美子的父親伸出手去。
“你好。”他忙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身子仍不忘微微鞠躬,而一旁久美子的母親也是頻頻鞠躬口中有詞。
“壞了!”待我握住他的手後便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