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變身為站在奧斯卡領獎臺上的好萊塢大腕,一個辛苦了一輩子拍了幾百部參差不齊作品的垂暮老者,終於在其影視生涯的終點得到所有人的認可,臉上沒有興奮和激動,只剩歲月的滄桑和無盡的欣慰。
“你這個壞孩子還挺能保密的!爸爸媽媽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哪兒的姑娘?歲數呢?個子有多高?幹什麼的?對了,叫什麼名字?”母親早已不顧是“韓流”還是暖流,是高空氣壓還是低空雲系,就算是裴勇俊裴哥此時從天而降來到她的身邊,也只能排在兒子終於要領回家的女朋友之後。
“日……日本人。”
當我向久美子說明了星期六見面的事情後,出乎我的意料,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安與猶豫,爽快地答應了。我更加確信自己的這步棋沒有下錯,而久美子也彷彿早已做好了準備,或許心底也一直期盼著此次見面。
在久美子之前我從未領過任何一個女朋友回家見過父母,當然,說是任何一個,也不過就是大學時的那僅有的兩個。一個溫柔體貼,一個熱情奔放。一個欲扶我走上上進之路,一個要拉我入墮落滑落之淵。父親母親早已等不得了,雖然我的年齡還並未到讓他倆十分著急的地步,但看著自己單位裡同事們的孩子紛紛成家,二人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時地催促我抓緊時間和機會,不要再拖拉下去,整天混混沌沌的就是不考慮正事,別到了最後,賢妻覓不到,王老五也當不成,即使是王老五,也不是鑽石的,頂多就是個陶瓷的。
星期五的晚上,父母就有些坐立不安,一個新聞也不吵著要看,一個韓劇也不來勁頭,心思早已飛到了明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應如何行為舉止來“對付”即將登門的日本準兒媳。中國人倒好辦,可偏偏兒子領回了一個異國女孩兒,還是一個日本女孩兒,事情就有些麻煩複雜了。
“她會說漢語嗎?你看我和你爸也不會說日語啊,這交談成不成問題啊……”母親首先擔心的是交流問題。母親因工作原因出差去過日本一次,但日語也僅限於“你好”、“再見”這麼兩句,英語倒是可以對付一番;而父親不但英語功力為零,日語更是沒門,“紅燈記”裡的那個鳩山倒是知道,可是革命樣板戲也不帶日語字幕啊。
“沒事兒。看給你倆緊張的,又不是兩國領導人要會面,需要請個同聲傳譯不?久美子的漢語還可以,簡單的基本能聽得懂,實在不行我也可以衝鋒陷陣一下,不過你倆到時候也別問得太複雜了,儘量說普通話,發音準一些。第一次見面,還是以隨便嘮嘮為主。”
“哎呀,你就別操心這種事兒了,想想明天的菜譜,要吃些什麼。哎,對了,那個久美子都喜歡吃啥菜啊,海鮮咋樣?”父親更是擔心的多餘。這人還沒見著,倒先琢磨起菜譜了。我的本意是就在家裡見上一面,至於飯嗎就出去隨便吃點兒得力,既省事,還快捷,現在誰還在家裡費那個勁呀。
“那可不行!第一次來家裡,怎麼能出去吃,必須在家吃!”
看著父母手忙腳亂的樣子,我覺得挺好玩兒。也許那種急切興奮的心情只有當我將來為人父之後遇到相同的經歷時才能真正體會,何況他們的兒子我還找了一個外國女孩兒,雖然同為黃面板、黑眼珠,卻在很多方面有著很大的區別與不同。
今天的久美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從髮型到服飾,甚至一個小小的耳釘都費盡心思,可以看出她的內心還是有些忐忑,十分注重自己給對方父母的第一印象,想把自己最好最美麗的一面示人,以博得對方的歡心與認可。我對彼此的初次見面信心十足,久美子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天,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郁的東瀛女子的味道,我相信今天的她可以征服所有人。
“打扮得太待親了!”我向她伸出右手挑起了大拇指。
“待親?”久美子不明白這句方言的意思,看來平時我對她的誇獎太少了,也是她的學校普及普通話的工作做得太好了,怎麼也不教教最帶勁的方言。
“待親就是待人親,好看,漂亮,招人喜歡,反正就是好!”
這方言用普通話解釋起來就要遜色不少,沒有一個十分相當的詞能準確地表示出其中包含的意味和感情。這也恰恰是方言的最大作用和存在價值,有些東西還非得用方言來說才能將感情表達得飽和豐滿,說者和聽者都滿意。
“到那個花店停一下好嗎?”久美子手指著街拐角處的那家花店。
“去那兒幹什麼。”
“我想買一束鮮花。”
買花?買花倒是個好主意,我極力回憶家裡是否放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