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新奇和興趣,取而代之的甚至是乏味。因為除了她口中的日語我聽不懂之外,其他的我沒看出任何與其他中國女孩兒不同的地方來。她的漢語水平可以說和我的日語水平差不多,如果有誰情急之中用漢語向她提問,她往往只能報以抱歉的微笑。她的名字叫久美子,三個月前才來到中國,在市裡的一所大學學習漢語,也就是留學生的幹活。
據她自己介紹,來中國之前,曾在東京的某公司裡工作過兩年,從來沒有從事過任何的教學工作,今天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母語給中國人上課。她的授課確實顯得青澀,信心和經驗都不是很足。即便這樣,也已經很難得了。反正大家想練的就是口語,又不是要死摳文法,就算是個日本文盲,教我們估計也是綽綽有餘;再者,像久美子老師這樣肯出來教日語的日本人也不是很多,不說鳳毛麟角,也差不多。倒不是日本人架子大或故作清高,只是因為這份工作的報酬對於大多數的日本留學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由於物價等原因,大部分的日本留學生在中國的留學生活,至少在經濟方面會比日本國內來得輕鬆許多。我估計這位久美子老師也多半是閒來無事,找此事打發時光罷了。
一節課一晃就過去了,我基本上只聽懂了一半。想想久美子老師獨自一人來到陌生的國度,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還要生活和學習,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也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隨著下課鈴聲響起,她的臉上也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想必也和我一樣渡過了一段煎熬的時光。
我們紛紛收拾東西與她打過招呼後匆匆地走出教室,因為時間已是晚上的八點半了。其他六個人和我一樣,都是上班族,因為工作中都要使用日語或者與日本人打交道,所以為了自己的工作和將來的前途花錢來練習口語。久美子老師雖然顯得疲憊,但卻沒有著急走出教室,而是和我們每個人都打了招呼,道了晚安後,最後一個離開的。我經過她的身邊時,向她點點頭,生硬地說了句“再見。”她的身高不高,也就一米六二的樣子。她仰起頭向我淺淺一笑,倒是用漢語說了句“再見。”她笑起來時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配上紅潤的唇倒也可愛。
接下來的一週,特別的忙。電話裡貓個不停的松岡先生來中國出差,第二站就到了我們公司。那天,松岡先生就是為出差期間的工作計劃打電話來的,可是最終我和他也沒能溝通明白,區區幾個小問題讓我倆抓破了天說破了嘴也無濟於事,最後還是隔天由他們公司的中國員工發了一封郵件過來才搞明白。
這是松岡先生第三次來,每一次我都會有一個艱鉅而光榮的任務——那就是把人事不省的他拖回酒店,推倒在床任他睡死過去。松岡這哥們兒雖然來過中國十多趟了,但對於白酒仍是沒有產生絲毫的抗體,沾上就醉,醉了就倒。當然這也和北方人的飲酒習慣有關,舉杯即幹,不醉不休。其實幾瓶啤酒還是抗得住的,但就是這“萬惡”的白酒讓他屢戰屢敗。據他說,日本人很少喝這種度數在四五十度的烈性酒;即使喝也多半是加水加冰摻著喝,小口品酒。可熱情的北方爺們兒哪管你那套,拉過一個來就最低整個半斤八兩的,非得喝倒、喝癱、喝死拉倒,否則無法體現出彼此的深厚感情;而且更要命的是點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卻根本不讓你吃,兩分鐘一干杯,兩分鐘一干杯,最後基本啥也沒吃明白便突然失去記憶,轟然栽倒。松岡先生說他最發憷的就是來中國的北方出差,雖然中方的好客和熱忱讓他極為感動,但無奈身體受不了,每次都喝到失憶、失態、失身,俗稱“三失”。他臉上那股“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壯和淒涼讓我忍俊不止,又覺得他是在誇大其詞。
這次也沒能出現奇蹟,松岡先生再次倒在了中日友好的酒桌上,而且比以往每次醉得都厲害。原因是他的頂頭上司也來了,由於那位自稱酒精過敏滴酒不沾,所以松岡先生就不得不把他那一份也代替喝了。我看著逐漸進入狀態的松岡先生和他那越來越白的臉,實在不忍再看下去,暗自感嘆如果沒有一身的好酒量,是無法在領導身邊混得開的。
酒喝得一如既往的轟轟烈烈,松岡先生也是一如既往的人事不省,我的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此時的我,久美子,都想象不到彼此會闖入另一半的世界,並從此成為其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夥伴,倚靠在一起欣賞沿途不斷變化的風景,目送一個個的大小站臺遠去。
二下 火鍋嫋嫋人自醉 焉知福禍月老佔
季節漸漸進入深秋時節。路兩邊高大的梧桐樹上的葉子也全部被染成了金黃色,有些因精力的乾涸而枯裂殘缺;陣陣秋風襲來,紛紛灑灑地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