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不動聲色的以慶豐行的名義將碼頭修了、將貨棧建了,只要有足夠的銀子砸下去,自然能讓江寧的官員裝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這時候林縛公然站出來跟他們爭這塊江邊地,可以說江寧沒有哪個官員敢公開站出來支援他們奢家。再說林縛剛才那番話也說得很明白,林縛是要以金川獄島的名義拿下這塊地,說白了就是顧悟塵在背後支援他。
“這個林縛是不同一般啊,以前真是小瞧他了,”杜榮從護衛手裡接過僵繩,騎到背上,輕勒住韁繩,皺著眉頭說道,“金川獄島需要物資,從九甕橋碼頭運送,就算麻煩些,又能有多少麻煩?這邊建碼頭、修貨棧,還要另築一條馬車便道跟東華門外的官道相接,不是要麻煩十倍、百倍?他是嫌九甕橋碼頭太小,不夠用,也嫌九甕橋碼頭只停官船,不能停民船!”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又知道背地裡集雲社跟顧家有多深的勾當?”奢飛虎說道,“林縛到獄島才幾天,顧悟塵就對江島大牢進行清獄,不就是方便他在獄島上隻手遮天?別人看不起小小的從九品司獄才是個芝麻大的官,但要說麻煩,還真是個麻煩啊。”
“是不是可以給他們找些麻煩?顧悟塵清獄之後,獄島就添了亂子,顧悟塵總要有所交待……”杜榮說道。
“怕是不行,林縛不是輕易給折服的人,顧悟塵流放充軍近十載,性子也不會弱……”宋佳蹙著眉頭說道,“我看他也是個有野心的人,未嘗不能坐下來談一談……”
“已經塞了一顆甜棗,接下來就要打一棍子,不能將別人的脾氣給慣壞了,”奢飛虎眉頭皺起來,斷然說道,說實話他聽妻子如此重視林縛心裡有些不舒服,跟杜榮說道,“你去安排,不過你要曉得,不能用我們的人……”
“我曉得。”杜榮說道,林縛背後畢竟站著顧悟塵,楚黨執掌中樞之後,顧悟塵多半會接任按察使,他們斷不能現在就跟顧悟塵鬧崩了,不然他們以後在江東做什麼事情就會處處受制於顧悟塵。
宋佳抿著粉潤紅唇,也不再吭聲,心裡想林縛這麼號人物,肯定是心高氣傲的,要是不遇到些挫折,只怕也難為奢家所用。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拿著鞭子抽他兩下心裡才叫爽快,不自覺就是幻想起將林縛扒光上身拿鞭子抽打他的情形,心間有些微異樣的感觸流過,竟是十分的期待。
奢飛虎見嬌妻突然不吭聲,粉臉上飛起輕紅,神態怪異得很,問她:“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宋佳回過神來,又回頭看了一眼漸遠去的烏蓬船,說道,“要怎麼做都隨你們,我一個婦道人家可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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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如今在獄島沒有多少忌諱,明天要送林景中跟林夢得過江去,就直接留他們在獄島上過夜。
去年,北方晉中、西秦等地受災府縣要多於往年,但是奢家裂土封侯之後,東南戰事平緩,朝廷得以從東南抽調大量精兵強將加強北方的軍備,不僅加強了燕山一帶對東胡人的防線,也加強對西北等地抗租抗捐等鬧事民眾的鎮壓。
往年西北等郡農民總要過了春種才會大規模的逃春荒,但是持續苦寒乾旱,不要說青黃不接的春荒了,很多農民家無餘糧連冬天都挨不過去,在精兵強將的鎮壓之下,又不敢輕易的聚眾鬧事,只得早早的出來逃荒了。
年節後江寧城裡的流民明顯要多於往年,這還是有茫茫三五十里闊的朝天蕩擋著,江北岸聚集的流民更多。沿江府縣對流民嚴防死守,除了投親靠友的流民,官府控制的渡口都嚴禁流民渡江。
集雲社要在江南岸開碼頭建貨棧,還要修從碼頭跟東華門外官道相接的車馬便道,這都需要用到大量的人手,乘船到江北從流民挑選健壯僱傭是最合適的。不過建碼頭之事還沒有正式提到日程上,集雲社不能拿這個名義招募流民,不過集雲社從秣陵縣拿到商帖之後,不僅可以募四十名帶刀護衛、備十張軟弓,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僱百多名夥計、腳伕、力役。
林景中明天就去江北為集雲社挑選這些人手。
按說商號或者鄉豪都是禁止直接招募流民的,以免民間有人藉此養名望蓄死士,但是法弛禁廢,有一百條禁令,不能嚴格落實、執行,就能生出一百條變通之法來。
林縛這邊做事還是相當上規矩的,他早讓林景中跟秣陵縣打好商量,集雲社挑選中的流民,秣陵縣這邊都先負責將這些流民及其家屬列入縣黃冊,算是讓他們先在秣陵縣正式落戶再給集雲社僱傭。
這對秣陵縣也算是一項政績。每年大量的流民南涌,除了組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