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坐到椅子上,便是她自己心裡也迷茫,不知道是因為哪種情緒,才促使自己做出回江寧的決定,最終給困在這座小小的禪院裡無法脫身;她們隨身所帶的幾名護衛,給敖滄海當場就殺了。
林縛已經容忍不下廣教寺這顆釘子,東海寇動手屠崇城,他又怎麼可能對廣教寺手下留情?他在長山島與秦承祖見面知道崇州遇劫的詳情後,就做出攻打紫琅山、廣教寺的部署,船隊抵達崇州,也沒有先去西沙島,只將傅青河、胡致庸、胡致誠、李書義等人接上船來了解情況,安排部署,就直接在紫琅山東登6上岸。
林縛只想將廣教寺這顆釘子拔掉,將紫琅山僧院據為己有,再將寧海鎮水營從軍山寨逼走,將紫琅山、軍山寨及觀音灘區域完全置入掌握之中。
可以說紫琅山、軍山寨及觀音灘聚集了崇州或揚子江口北岸之險要:守崇州,要先守紫琅山。將奢飛虎的妻、妹捉住,倒是意外之喜,不過轉念一想,這兩個人也是令十分頭痛的物件,並不容易處置。
敖滄海知道厲害,第一時間就將廣教寺內所有知情者都殺了滅口,江東左軍最先攻上山頂禪院的武卒也有可能會洩露訊息,他跟林縛建議,立即將這部分武卒調到長山島去。
林縛一時不能脫身去看宋佳、奢明月,他要帶著吳梅久、蕭百鳴先去看廣教寺僧眾通匪的罪證,他心裡想:有嶽冷秋作梗,僅一個失察畏敵的彈劾,能不能將寧海鎮水師從軍山寨逼走?
慈海最初被殺,隨後江東左軍武卒強闖山門就一鼓作氣的攻奪山頂禪院,好些罪證都不及給掩蓋,包括三十多名攻打崇州後受了重傷、不便移動的東海寇,包括大量的違禁甲具兵刃,包括海陵縣諸縣的詳細地圖及駐軍、鄉寨壯丁分佈圖,包括一封慈海才寫了一半、將送往昌國縣諸島的通敵密函,包括給捉俘的四十餘僧兵及八十餘僧眾……
即使不算奢家姑嫂,所有集中在山頂禪院的這些罪證也足以坐實廣教寺僧眾通匪之罪名,紫琅山實為東海寇在崇州的秘密窩點。
蕭百鳴臉色很難看。
林縛沒有什麼權勢,寧海鎮水營失察便失察了,想暨陽血陽之前,寧海鎮水營畏敵避戰,最終還不是不了了之?
就算是林縛擁有兵權,只要不在崇州,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隔空打嘴仗,扯皮就是。偏偏紫琅山落入林縛之手,看林縛的樣子,大概不會將吞進肚子的肥肉再吐出來,那軍山寨就夾在紫琅山與觀音灘之間,將十分的難堪。
“蕭都監,莫要忘了在山下所說的話,”林縛冷冷一笑,眼睛瞅著蕭百鳴,“去年秋太湖盜寇西沙島,你部畏敵不出戰;這次東海寇又寇崇州,你部還畏敵不出戰;廣教寺就在你眼鼻子底下私通海寇,你部竟然毫無覺察——參你家蕭都尉的摺子,我會直接遞給兵部,要你家都尉好好想想如何跟兵部解釋吧。我想此間已經沒有蕭都監你什麼事情了,請回吧!”
蕭百鳴這時候根本就不敢,也沒有資格對抗林縛的權勢,他從船隊懸掛的旗幟知道林縛出任靖海都監使,作為朝廷派遣使臣,不管官職多低微,都有向中樞奏事的特權。聽林縛要向兵部直接參劾都尉,又公然將他驅逐出去,臉面上掛不住,心裡咬牙切齒,卻不得不告罪一聲再帶著護衛離開。
蕭百鳴一走,林縛臉上的神色才稍緩過來,與吳梅久說道:“吳大人還以為我沒有一點把握就敢屠寺殺人嗎?”
“大人果真是名不虛傳,梅久今天才算是真正領略了大人的風采,唯心服口服、歎服啊!”吳梅久可不想像蕭百鳴那樣落水狗似的給趕走。現在想想,也當真明白過來林縛是有十足把握才斷然攻寺的。之前故弄玄虛,也不過是想保持動攻勢的突然性與欺詐性。不然就算江東左軍有絕對強勢的兵力,但若是給院中僧兵提前戒備、負隅頑抗,想要輕微傷亡的就將紫琅山攻下也難。他拱手作揖,又繼續拍林縛的馬屁,說道,“梅久在這裡祝賀林大人初回崇州就破此大案、克此強敵!”
“也都仰仗吳大人的功勞,”林縛說道,“核查罪證、刑訊俘虜等人,怕是要勞累吳大人呢!”
“啊,”吳梅久微微一怔,沒想到林縛會分他功勞,這種事他倒不猶豫,也容不得他猶豫,他暫代崇州知縣一職,又是海陵府司寇參與,林縛讓他參與審理此案,他還真無法推脫,說道,“大人吩咐,梅久敢不從命?”
林縛微微一笑,說道:“通匪僧眾在崇州不應只有廣教寺這一處據點,崇州境內有僧院十八處,其他僧院有沒有通匪之嫌,還要吳大人明察秋毫。紫琅山周邊人家有無跟廣教寺勾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