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轄管。
蘇庭瞻站在浮樑城頭,眺望四周。
在眉月之下,浮樑外圍的嶺山起伏,彷彿洶湧的波濤將浮樑城困於其中,也叫蘇庭瞻生於困守孤島的錯覺。
在月色之下,有數人在登城而來,甲片簇擊而響,彷彿江潮擊岸,為首的那名將領,髯須滿面,一臉怒氣,正是最先從彭澤率部來援浮樑的東閩勇將韓立。
當初左翼兵馬從溧陽撤退時,給淮東軍主力咬住,為儲存實力,左翼主帥鄭明經親率精銳斷後,韓立隨之而行。最後這支斷後精銳被困在固城湖東岸,主帥鄭明經也生死不明,僅有千餘人從淮東軍堅如鐵桶的包圍中廝殺突圍出來,韓立便是其中一人。
在奢飛虎喪命弋陽江畔、鄭明經生死不明之際,韓立已經是浙閩軍中屈指可數的勇將了。
韓立本已率部出了浮樑城往東追擊,硬是給蘇庭瞻派人攜奢文莊的令函給拉了回來,滿腹怨氣,怒氣衝衝的登上城頭來,質問道:“兵貴神速,淮東密間在祁門糾集烏合之眾,當以雷霆一擊而瓦解之,蘇將軍何故要拖延?”
“要單單是烏合之眾就好了!”蘇庭瞻對韓立的質疑也不介懷,只是淡淡一笑,這些年來他在東線與淮東爭鬥,哪一里淮東不會謀定而後動?
要單單是烏合之眾,那就好辦了。
當初天襖軍三十萬餘眾,給梁成衝兩萬精銳打得抱頭鼠竄;劉安兒率二十萬兵馬圍徐州城,嶽冷秋率長淮軍兩萬硬是支撐了半年還有餘力。在兵甲以及營伍的編組上,烏合之眾是遠遠不能跟精銳之師相比並論的。
要是聚集在祁門的這路兵馬,僅僅是烏合之眾,那真就是不足為憂的芥末之患,很可惜,事情絕不可能這麼簡單。
蘇庭瞻沒有費心思跟韓立多解釋什麼,立即將在浮樑的將領都召集起來議事。
浮樑守將田為業在突圍時,左肩中了一箭,但不大礙事,畢竟順利突圍逃了回來。
蘇庭瞻居中而坐,將田為業喚到跟前來,沉聲說道:“田校尉,你將城子嶺之戰的細情再跟我們說一遍,此敗錯不在你,你莫要有什麼隱瞞……”
“末將不敢有所隱瞞,之前所講,句句是實,要末將再講一遍,也是如此。”田為業說道。
“那你就再說一遍。”蘇庭瞻說道。
“二月十九日,在璜田的斥侯摸到窯賊與璜田顧家溝有勾結,末將即率部往顧家溝進剿,抓住窯賊的尾巴,從顧家溝一直追擊到城子嶺,未曾料到窯賊將城子嶺當成老巢,有所防備,一時給堵在谷外打不進去,末將即把谷口封住,安營紮寨,想要將窯賊困死,未曾想到敵兵會趁大霧天氣過來襲營,浮樑、祁門方面在此之前也沒有半點警覺……”田為業說道。
蘇庭瞻看向韓立,問道:“韓副將,你覺得呢?”
韓立勇猛善戰,性子粗魯,但不意味著他就是一個莽夫,耐著性子聽敗軍之將田為業細說過城子嶺一戰的詳情,倒是聽出許多事情,說道:“淮東這千餘兵馬早就潛伏在浮樑境內,窯賊不過是其誘餌罷了,浮樑這邊沒有能及時覺察,實在該殺!”
田為業駭然色變,怕蘇庭瞻嘴裡再吐出一個“殺”字來,那城子嶺戰敗的黑鍋他就背定了。
“田校尉沒有覺察出窯賊是誘餌,那韓副將就認定祁門這支烏合之眾不是誘餌?”蘇庭瞻問道。
韓立沉下臉來,蘇庭瞻如此質問,叫他臉面掛不住,但蘇庭瞻是大都督指定的主將,他怎麼也要忍耐住不翻臉,說道:“蘇將軍有話就明言,末將性子急,不會兜圈子!”
“黃副尉,你來說說敵兵奔襲浮樑城的情形。”蘇庭瞻點名要坐在田為業下首的一名瘦臉將領說道。
韓立也將瘦臉將領看去,笑罵道:“黃彪子,聽說你色膽包天,竟然敢勾搭大都督府裡的侍女,上次回江州,怎麼都沒有找見你的人,沒想到你給貶到浮樑來了……”
黃彪子咧了咧嘴,說道:“小翠可是大都督賞給我老黃暖腳的,只是大都督吩咐不讓對外說,喜酒不便請大家喝,日後一定會補上,”見蘇庭瞻蹙著眉頭有不耐煩的神色,忙收住嘴不跟韓立敘舊,回蘇庭瞻的話,說道,“賊兵不多,千人規模,弓甲刀兵俱全,營伍整飭,奔到浮樑城下,見城門緊閉,未有任何攻城之舉動,即撤兵東去而奪祁門!老韓率部過來,我勸過老韓稍安勿躁,只是老韓火爆脾氣,不肯聽我的……”
“聽你龜兒子的,黃花菜都涼了!”韓立罵道,腦子突然間給一個念頭“咔嚓”了一下,指著黃彪子,訝然問道,“黃彪子,你是大都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