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小說:結婚 作者:千頃寒

文青才想到,家婆說的並不是“忘了買”,而是壓根就“沒買”——她不買。你吹啊?

麥田的親戚開車送她們去長途汽車站,下車時家婆看到車裡有一箱子小瓶裝的純淨水,就說要拿幾瓶路上喝。親戚一口答應。家婆便拿了四瓶,叫文青再拿兩瓶,便自己開車門出去。弓著的身子才出了一半,掉轉頭又叮囑文青第二遍:“再拿兩瓶就行了,不要多拿。”說著,才出去了。

長途汽車行至一半,又是家婆嚷餓,要吃東西。路邊的小飯館怕食物不乾淨,於是去小賣部。文青拿著家婆選的一筒餅乾,自己提了兩瓶礦泉水,走去買單。

上車後不久,文青和父親就打電話給家鄉的親戚,安排下午和晚上的飯局,並親自點好豐盛的菜餚。公婆第一次來,文青和父母都很緊張,衣食住行全都一一盡心盡力打點,生怕有哪一丁點委屈了他們。

六個小時的顛簸之後,如約到縣城文青親戚家開的大排檔吃飯。文青生怕父母事先為公婆安排的賓館條件不好,匆匆扒了半碗飯,便要親自先去看視,心裡打算若不好趁他們吃飯時立即換賓館。母親出席,帶文青去看。原本父母說就讓公婆住家裡,但是文青怕家裡太簡陋,堅持讓他們住條件較好的賓館。

母親剛將文青帶進訂好的房間,一陣刺鼻的臊臭味便撲面而來,原來門口正對著小衛生間。文青顧不得許多,先進裡面去看。房間很窄,模糊的白牆壁上有許多深淺不一、形狀各異的斑塊,雙人床上歪著一套鬆鬆垮垮的、像醫院一樣的白色被單枕頭褥子,髒灰油膩得形跡可疑,走近還微微聞到一股餿黴味,母親說是已換了新的。“那還不如住我們自己家,至少房間東西都是乾淨的。”文青皺著眉說。

文青立即決定要換賓館,馬上叫了一輛載客三輪車,匆匆趕去街中心的縣招待所找房。母女倆正忙亂中,突然接到父親電話,說不用找了,公婆願意住家裡,因為他對他們解釋說,文青怕家裡不夠高檔,才去找賓館。文青和母親正在埋怨他多口,不該說的都說,家婆已經搶過電話來說了一通,叫文青母女馬上回去,說找好了賓館他們也不住,就住在家裡;而他們已經到家了,正在參觀新房。

文青母女只好趕回來。大家一同去看新房。文青一踏進房門,迎面一張一米八寬的簇新深棗紅色雕刻大木床,一頂時新淺粉栗色方頂蚊帳,四角束起,顯出美麗的褶皺花邊;床頭的白牆上,一個大紅雙喜字醒目地貼在正中間;一床簇新深秋香色枕頭被褥排列整齊,色澤豔麗、圖案繁複,被子沿床邊掀起一個大三角,上面壓著另一床同樣摺疊成三角形的金黃色大花簇新軟厚毛毯,另外幾張摺疊整齊的簇新薄被單,上面放著一小束由一根紅頭繩扎著的翠綠的柏枝桂葉等,最上面密密滿滿的撒了一床爆米花、帶殼的穀子、還有些像麥子的、叫不出名字的、顆粒狀穀物,夜裡睡覺時,文青將這些穀物匆匆撥向一邊,便發出一陣一陣沙啞的、好聽的“唦唦”聲。床右邊靠牆立著一壁文青以前自己買的半新乳白色大方格子大書櫃,幾十個格子裡擺滿了文青以前的書、父母新放進去的工藝品、小玩藝、花紅柳綠的塑膠花、杯盤果碟等,書櫃兩旁各立一個一米高的暗紅色細頸高腰渾圓木雕花瓶;左邊窗前一掛簇新大花窗簾;外擺一個簇新三門木衣櫃。房間雖窄,仍覺滿目眼花繚亂、喜氣洋洋。

家婆在一旁喃喃地自言自語:“嘖嘖,真漂亮,相比之下我們那邊的新房實在太簡陋了……”她竟不由自主地將這話重複了好幾遍。文青的母親笑說,東西是他們陸續買好佈置的;出門前他們特特請了協理婚事的大姑大姨來幫忙,擺好意頭、裝飾等東西,等文青他們回來。

參觀完新房,六人回到客廳裡,坐定休息。茶几上擺了滿滿兩三盤時鮮水果,文青及父母忙著斟茶遞水、找刀子削好水果遞過去。這時精瘦的家婆從她的小挎包裡數出薄薄的一小疊粉紅色的“大團結”,笑著向文青父母說:“這是我們給你們辦酒席的錢,三千六。上次你們說酒席錢一桌是五百多元,我們就按六百來算,一共六桌,六六三千六,”頓了頓,繼續笑吟吟地說,“不夠的你們就自己貼吧。”說著,託著鈔票的、乾瘦的手遞出來。

三千六。

文青覺得很突兀,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但也說不上是哪裡不舒服、是為什麼,以致於後來父母是什麼反應、母親是怎麼接過家婆的錢的、他們說了什麼,文青全沒有印象,只覺腦袋迷迷濛濛的,耳邊一陣嗡嗡。文青依稀記起,婚前一次家婆隨口問起她父母家酒席一桌多少錢時,文青也沒多想,隨口就把父母才在電話裡說的、飯店的報價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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