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歸去,黑夜像扇屏風,鑲嵌著一抹麗人的曼妙身影,婀娜而膽怯地走向另一個黑影。
華德早等在這兒?他算準了她一定會來?
他手裡拎著的大衣披上她瘦削的肩膀,一手託著她的後腦勺,獻上繾綣的吻。
他們像一對揹著眾人幽會的熱戀情侶,在這個寒風輕拂的冬日夜晚,無限渴望彼此肉體。
晚宴即將開始,他們卻糾纏得難分難捨。水裡撈出來一樣溼透的衣服,掩不住他倆內心昭然若揭的綺思遐想,恨不得傾注一切熱情,將這短暫的時刻化為永恆。
她伏在他身上,垂著眼瞼不敢看他,也差於面對狼狽的自己。
他望著她羞澀的模樣,既憐疼又感慨。華德從不曾見過那麼矛盾、絕美的神情,當袁子青像抱住汪洋中最後一塊浮木的抱住他?她不是奢望成為伯爵夫人的貪心女子,她是企盼躲在他羽翼下,尋求一份心安,一次忘我的情慾體驗的可憐小女人。
她終將為他所擄獲,他固執的相信。屆時,他將引領她忐忑的、需要撫觸的身軀,徐徐嵌入自己的胸坎,讓她舒暢的依偎著他,嗅聞著他帶著獸性的、足以信賴的、男人的氣息。
緩緩地,袁子青睜開氤氳著水霧的秋瞳,凝睇著面前,昏暗天光下,俊笑得恍如夢幻中的他的臉。
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沒有負擔,不需承受後果的遊戲。
但,他肯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嗎?
“我們該回去了。”現在是什麼時候?晚宴開始了嗎?有沒有人發現他們離經叛道的行為?
華德點點頭,用他溫暖的大衣,包住她一絲不掛的身子。
“時候不早,陪我騎馬回去好嗎?”
袁子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見一匹白色高大的俊馬系在槐樹下。上馬後,華德環抱著她的腰,手持韁繩,快速的賓士在草原上。
寒風梳櫛著她的長髮,鑽入她微敞的領口,察黨到她的冷凍,他更加密實的抱緊她。
在這野花香氣襲人的草原上,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曠神怡。
不是因為他,她一再的告誡自己,絕不可為這男人喜,更不可為這男人悲。
他只能是她生命中的過客,絕不能佇足不去,她的心田沒有多餘的位置給他。
“在想什麼?”他的聲音隨著風貫入她耳裡,有些幽遠。
“想我們該如何結束這段不會有結局的感情。”她不得不實話實說,再拖下去,對他倆都沒有好處。
“你對我動了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而且那也不是重點。”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聽話呀?
“回答我的問題。”
“請聽清楚,那不是愛,是——”
“是情,”他很快的介面。“這就已經足夠。”。
“別誤會好嗎?”袁子青發急了,但無從辯駁,只會越描越黑,“我們暫時不要討論這個問題,先考慮待會兒怎麼避開眾人耳目上到二樓。”
“怕什麼?”
又來了,他老愛問她這種愚不可及的問題。
“求求你,千萬別讓旁人見到我這副放浪的模樣。”她可不要丟臉丟到英國來。
“敢做不敢當?虛偽。”
華德的批評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她身上,痛得她這青春方熾的身軀,委實無力承受。
華燈堪堪初上,詹肯斯宅邸已燈火通明,恍如白晝,絡繹不絕的賓客,從英國各個地方趕來。
雪蘭現自指揮傭僕們裝飾大廳、書餐桌、擦亮銀器,一切就緒後,她換上銀灰色的絲緞禮服,裙子長長拖到地毯上,戴著珍珠串成的發冠,姿態優雅地來到大廳,和每一位遠道趕來的賓客寒暄、敘舊。
過了一會兒,夏綠蒂也由喬治陪同來到大廳,她打扮雍容,優雅地揭著象牙扇,矜貴而和善地與客人們談笑自若。“去問問雪蘭,華德和袁小姐為什麼還不見人影?”
“說曹操曹操到,瞧,他們不是來了嗎?”眾人循聲望去,看見華德挽著袁子青雙雙出現在樓梯口。華德一身絲質剪裁合宜的銀灰色西裝,偉岸軒昂的和大夥打招呼。袁子青則捨棄了所有看起來華麗繁複的晚禮服,單單挑上這襲雪白真絲的泰式紗龍,耳畔頸間手腕,除了粉質細嫩的肌膚,沒有佩帶任何首飾。無瑕純淨的,彷彿出眾的芙蓉。
詹肯斯家這些猶生活在維多利亞時代,超講究門第身份的老古董親戚們,紛紛交頭接耳的打聽,她究竟是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新社交名媛。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