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朔夜離開炎凌耀。』
「我可以拋棄你……」
『哪一天你真的拋棄了我,你可不要哭。』
炎凌耀忘記自己下一句回了什麼。他努力回想,卻想不起來。
「我才不會哭。」咬了咬牙關,炎凌耀深吸一口氣。「沒什麼好哭的。」
下定決心後,他一把將劉海全部往後撥,眼前一片明朗。站了起來想進房,眼角卻瞥到不遠處的琉璃臺。
頓了一下,他大步走到廚房。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琉璃臺旁的刀架。刀架上空空的,原本放在上面的各種用刀不翼而飛。他疑惑地看看右邊又看看左邊,開啟上頭的櫥櫃,也沒有看到刀的影子。
倏地,腦中一道光閃過。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喉頭,他不禁趴在洗手槽上乾嘔。不過幾下,他撐著劇烈顫抖的雙腳,跌跌撞撞地奔進臥房。在進房時還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狼狽地撲跌在床邊。
但是有更重要的事盤據在他腦中,讓他沒有去理會撞疼的膝蓋。一把掀開棉被,拉高朔夜的手腕仔細觀察,但上頭除了陳年的傷疤,並沒有新的傷口。稍稍鬆了一口氣後,又緊張地扯開朔夜的衣領,上面光滑一片,是他曾經最愛的頸項。
沒有、沒有傷口……碰碰直跳的心臟找回原本正常的速度。他跌坐在床邊的地板上,哈哈大笑起來。
「我真蠢、真的很蠢啊!明明才剛下定決心,現在卻這種德行……」
為什麼只因為潘烈光的一句話,自己就回來了呢?
為什麼要回來?
為什麼還這麼在意?
笑著笑著,變成令人不忍聽聞的哭聲。
那天晚上,朔夜大可拿出真本事掙脫他,甚至再無情一點,在知道真相被揭露時,朔夜可以殺了他。即使知道這一點,他還是回來了。
他心裡很清楚朔夜做得到,但朔夜沒有這麼做。甚至像個連掙扎都沒什麼力氣的人兒一樣,被毫無尊嚴地侵犯。
奸詐的其實是自己吧……自以為吃定了朔夜,打定朔夜不會傷害自己,所以才回來傷害他。
如果朔夜沒有傷害他的話,那他心裡像刀刮似的痛楚是怎麼回事?如果他沒有折磨朔夜的話,那是誰讓朔夜憔悴至此?
那個時候……朔夜拉住想要快點離開的他,然後吻了上來。
為什麼?
「對不起……讓你愛上我。」
我在慶幸他沒有走嗎?我是不是在慶幸,他還待在這裡?
一想到今天難得回家,就看到他似乎要離開的樣子,炎凌耀就渾身發冷。他對他喝斥:『你憑什麼離開?』
自己不希望他離開嗎?
輕輕坐到床邊,炎凌耀凝視著朔夜削瘦的臉頰,眼淚卻不斷滑下,流過堅毅的下顎。
「我曾經對你說……不要傷害自己。」
真的瘦了好多,瘦到他的心都疼了。過去的朔夜心高氣傲,絕不會這樣蹧蹋自己,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變得脆弱且感情用事,讓炎凌耀有一段時間適應不過來,但卻讓他更想疼愛他。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小夜嗎?
炎凌耀並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對一個殺手而言,要對另一個人表達最真實的自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朔夜卻願意在他懷裡哭泣,願意毫無戒心地在他的懷裡熟睡。
──他知道這樣的信任必須抱持著一種感情。
他卻一直覺得朔夜不信任他。原來只是朔夜給的信任,和他要的信任不一樣。
撫著朔夜的手腕,炎凌耀明白為什麼廚房的刀具會全不見了。想必,家裡一些鋒利的工具也不見了吧。
「你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將臉埋入朔夜消瘦的手掌中,炎凌耀哭到不停抽搐。
「還好你沒有傷害自己……」
第十七章 重拾 (下)
朔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還是一樣,熟悉的白。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的氣息。他想要起身,卻感到頭痛欲裂。
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從日照強度可以知道此時已經離早晨有一段時間了。朔夜無神地看看四周,他沒有忘記昨晚的事,而且他知道,那個人又走了。
自己連一句話都沒有完整地對他說完……他又走了。
朔夜躺在床上開始發呆。這是這幾天他最常做的事。
突然,室內電話響了起來。朔夜呆了又呆,才觸電般從床上跳了起來迅速接起電話,途中還踉蹌著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