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彈正聽到了一種異樣的展翅聲。他回頭一看,一隻老鷹已經奪走了他放在河邊的卷軸。一瞬間,彈正明白了剛才阿幻臨死前嘯聲的含意。他正想轉身,腳卻被一個又
冷又硬的物體抓住。彈正也倒在了水中。
落入水中的彈正再也沒能起來。他的胸口同樣被一隻鋼針刺穿。阿幻蒼白的手握著鋼針,身體朝下,壓在彈正身上。兩人的屍體在水中漂盪。
藉著夕陽的餘暉,老鷹在低空盤旋。鷹爪中的卷軸,在風中完全展開,輕拂著兩人的臉。阿幻用蒼白的手指,染著從彈正胸口汩汩而出的鮮血,在“甲賀彈正”的名字上畫了一
道硃紅血印。這時太陽已然落山。
青色的新月,讓匆匆趕到的夜叉丸美麗的面容有些暗影。阿幻和彈正的屍體浸在河流的微波中,白髮纏繞在一起,在駿河中流淌。過去這兩個老忍者曾經互相戀慕,如今他們的
靈魂,在弦月形如鐮刀般的夜空中,是否也和他們的屍體一樣緊緊相擁呢?抑或不僅在現世,就是在地獄的世界裡,他們也逃避不了這永遠的修羅之劫?
總之,這兩位忍者家族的首領,首先拼死一搏,互相結束了對方的性命,為甲賀和伊賀的忍術決鬥拉開了序幕。
另一方面,風待將監仍然攜秘卷正往甲賀卍谷疾奔。而那隻老鷹,也緊握著另一個卷軸,正穿過漆黑的天際,向伊賀的方向飛去。
第二回 甲賀羅密歐與伊賀朱麗葉
胎動武場
甲賀與伊賀的交界處,已是晚春時節。土岐嶺、三國嶽、鷲峰山層巒疊嶂,就是白天夜鶯也會鳴個不停。
此時正是黎明之前。細長的新月,就快要落入西邊的山脈。
飛鳥與野獸都還在沉睡。--從信樂谷往土岐嶺的路上,兩個人影正如風一般走來。
“弦之介大人,”
後面那個長得像大皮球的身影,突然高聲發問。
“弦之介大人,我們這是往何處去啊?”
“去見朧小姐。”
前面那個瘦長的身影答道。後面的人影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後,一邊笑著一邊自言自語:“真是相思心切啊,
儘管已經訂下婚約,可這樣披星戴月地趕去,也太過分任性了。……不過倒也不錯,我也正好趁此機會--”
“真是蠢材!”
甲賀弦之介嚴厲地訓斥道,
“丈助,祖父到底為了什麼去的駿府,你難道不知道嗎?”
“據德川家忍者的首領——服部半藏大人的書信,是大御所德川家康想看看甲賀的忍術,所以召集甲賀彈正
大人和其手下的一名忍者前往。”
“那你怎麼看呢?”
“想來想去,莫非是弦之介大人和朧小姐訂下婚約的訊息傳到了服部半藏大人的耳中,他想既然兩家的恩怨
已經消除,不如勸說兩家一起出仕德川大人--聽說彈正大人也是這樣對您說的。”
“果真如此的話,你會高興嗎?”
胖身影一下啞口無言。
夜風從遠處呼呼地吹過樹林,山櫻的花瓣像雪一樣撲面而來。--兩人已經來到深山,前面已經沒有路。
胖男人名叫鵜殿丈助,藉著新月的光芒,可以發現丈助的相貌相當奇特、鼻子、臉頰、嘴唇都沉甸甸朝下,臉
上的肌肉一旦抖動起來,就顯得更加下垂。
丈助的前面立著兩根樹幹,樹幹之間的距離只有三十厘米左右。丈助的身體約是此距離的兩倍,像一樽大
酒桶,卻哧溜一下就從中間穿了過去。
“老實說,並不高興。”
在樹幹對面,丈助一邊向弦之介致歉,一邊用他那天生的大嗓門高聲回答。
“我知道大人您一定會生氣。可是,不光是我,地蟲十兵衛、風待將監、霞刑部、如月左衛門和室賀豹馬
……大家都很不服氣。我們甲賀一族,總有一天要好好教訓教訓伊賀的阿幻婆一黨,用忍術讓伊賀血流遍地,
讓伊賀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是我甲賀的對手。--大人不要那樣盯著我看,我就是受不了您那種眼神。--不
過呢,這次的婚約如果真是大人您所期待,而且彈正大人也同意的話,我們這些做家臣的也不會阻攔。不僅不
會阻攔,如果能夠令大人您得到幸福的話,我還非常樂意去說服大家呢--”
“感激不盡。這也正是我讓丈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