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出同樣的事。他們總能找到犧牲者,註定要一再重複同樣的惡行。是你斬斷了禍根。這和一般的個人復仇完全不是一回事。你放心好了。”
青豆把臉埋進雙手裡,泣不成聲。她是為環哭泣。老夫人掏出手帕,為她拭去眼淚。
“真是奇怪的巧合啊。”老夫人用沒有絲毫迷茫的聲音平靜地說,“我也曾經為了可以說完全相同的理由,讓一個人消失過。”
青豆仰臉望著老夫人,說不出話來。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老夫人繼續說:“當然不是我親自下手。我沒有那樣的體力,也不像你那樣有特殊的技術。我是用自己能採取的適當手段讓他消失的。
沒留下任何具體的證據。就算現在我去自首,也不能證明它是一起案件。和你的情況一樣。如果死後有審判,我大概會受到上帝的審判。但這種事我一點也不畏懼。我沒有做錯。不管在什麼人面前,我都會坦蕩地說出自己的主張。”
老夫人彷彿安下心一樣長嘆,隨後繼續說下去。
“這樣一來,你和我就算掌握了對方的重大秘密。對不對?”
青豆仍然未能完全理解對方在說什麼。讓人消失?在深深的疑問和劇烈的震驚之間,她的臉快要失去正常的形狀。老夫人為了讓青豆鎮定下來,用沉穩的聲音進一步說明。
她的親生女兒也出於和大冢環相似的原因,自己結束了生命。女兒的婚姻生活可能不太順利,老夫人當初就察覺了。在老夫人眼裡,那個男人顯然擁有扭曲的靈魂,以前也引發過問題,其原因恐怕根深蒂固。但是,誰也未能阻止這場婚姻。果然,慘烈的家庭暴力一再重複,女
兒逐漸喪失自尊和自信,被逼人絕境,患上了憂鬱症。她被剝奪了自立的能力,彷彿掉進了萬丈深淵,再也無力逃脫。於是有一天,她把大量的安眠藥和著威士忌,一起灌進了胃裡。
驗屍時,發現她身上留有施暴的痕跡。有撞擊與毆打留下的傷痕,有骨折的痕跡,還有許多香菸的燙傷。兩隻手腕上都有繩索緊緊捆綁過的印痕,使用繩索似乎是這傢伙的嗜好。乳頭也變了形。她丈夫被警察傳去訊問取證。他承認了部分施暴事實,卻聲稱這只是性行為的一部
分,是在雙方同意下進行的,妻子其實喜歡這一套。
結果,和環的情況一樣,警察無法對她丈夫追究法律責任。妻子並沒有向警方提起過控告,更何況她已經死亡。丈夫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還聘請了一個精明能幹的刑事律師。而且,死因是自殺,並無置疑的餘地。
“你把那個傢伙殺了?”青豆果斷地問。
“不。我並沒有殺了那個傢伙。”老夫人說。
青豆不太明白,默默地凝望著老夫人。
老夫人說:“我女兒以前的丈夫,那個卑鄙的傢伙,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每天早上在自己的床上睜開眼睛,用自己的雙腿走路。我並不打算殺了那個傢伙。”
老夫人稍稍頓了一頓,等著自己的話進入青豆的大腦。
“對那位曾經的女婿,我所做的是讓他在社會上身敗名裂,而且讓他完全地身敗名裂。我還擁有這樣的力量。他是個軟弱的人。腦子夠用,還能說會道,在社會上也得到了一定認可,但從本質來說,卻是個軟弱卑劣的東西。在家庭中對妻兒動用暴力的,肯定是人格軟弱的傢伙
。正因為軟弱,才總想找出比自己更軟弱的人充當犧牲品。讓他身敗名裂很容易,那種人一旦身敗名裂,就永世不得翻身。我女兒去世已經很久了,但直至今日,我仍然從不間斷地監視著他。每當他試圖翻身,我就決不容忍。儘管他還活著,但不過是具行屍走肉罷了。他是不會自殺
的,因為他根本沒有自殺的勇氣。這就是我的方式。絕不讓他輕易死掉。要從不問斷、毫不留情地折磨他,叫他生不如死。就像活生生被剝皮一樣。我讓他消失的,是另外一個人。因為我們有十足的理由不得不請他消失。”
老夫人繼續向青豆說明。在女兒自殺的第二年,她為一些同樣受家庭暴力折磨的女性準備了一處私立的庇護所。她在和麻布宅第相鄰的土地上擁有一座小小的兩層公寓,原本打算不久後就拆除的,沒有住人。她把這幢建築略加修整,用作那些無處投奔的女子的庇護所。由東京
的律師牽頭,開設了一個“暴力受害女性諮詢室”,由志願人員輪流接聽諮詢電話。從這裡和老夫人取得聯絡後,那些需要緊急避難處的女子就被送到庇護所。帶著年幼的孩子來的也不少,其中甚至有受到父親性侵犯的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