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學會的。不論怎樣,這種氣場不只針對那些男性對手,甚至微妙地刺激了搭檔亞由美,使她的言行變得更加華麗而積極。
一旦發現適合的男人,先由亞由美一個人前去偵察,充分發揮隨和的天性,為構築友好關係打下基礎。然後找準時機,青豆也加入戰場,營造具有深度的和諧關係,釀出一種類似輕歌劇和黑色電影合二為一的獨特氛圍。到了這一步,接下去就簡單了:轉移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用亞由美那率直的表達就是)大幹一場。最難的是找到合適的物件。對方最好是二人組,乾淨,長相必須說得過去,至少得有些知性才行,但知性過強恐怕也讓人犯難——乏味的交談會糟蹋了美好的夜晚。經濟上寬裕也會獲得好評。當然,酒吧與俱樂部的賬單以及賓館的房費,均由男人們支付。
但她們在將近六月底想來一場小小的性愛盛宴時(結果成了這對搭檔的最後一次活動),卻怎麼也沒找到合適的男人。她們花了好多時間,換了好幾個地方,結果還是一樣。分明是月底的星期五之夜,可是從六本木到赤坂,家家店都空空蕩蕩,客人少得驚人,無從挑選。加上天空陰雲密佈,整個東京彷彿在為什麼人服喪一般,盪漾著沉悶的氣氛。
“今天好像不行了。我看就算了吧。”青豆說。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半。
亞由美也很不情願地同意了。“真是的,還從來沒見過這麼鬱悶的星期五之夜呢。人家還特地穿好了性感的紫色內衣才來的。”
“你就回家去,對著鏡子自己陶醉得了。”
“我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警察宿合的洗澡間裡幹這種事呀。”
“總之,今天就乾脆死了這條心,咱們倆老實地喝了酒回家睡覺去。”
“也許這樣更好。”亞由美答道,隨即像想起了什麼,說,“對啦對啦,青豆,回家前咱們倆找個地方吃頓飯吧?我這兒還多出來三萬元呢。”
青豆皺起了眉。“多出來錢?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在抱怨,說工資低沒有錢嗎?”
亞由美用食指撓著鼻窩。“其實上次那個男人給了我三萬元。是臨分手時塞給我的,說是計程車費。喏,就是和那兩個在房地產公司工作的傢伙乾的那次。”
“你就這麼收下了?”青豆吃了一驚,問。
“大概他把咱們當作半是靠這行吃飯的吧。”亞由美哧哧地笑著說,“恐怕根本想不到對方是警視廳的警察和武術教練。不過這也不錯啊。做房地產生意賺得不少,錢肯定多得沒處花了。我想下次和你一起去吃頓好吃的,就另外收了起來。到底是這種錢,很難拿來當生活費啊。”
青豆並沒有發表意見。和偶遇的陌生男人做愛,收取金錢作為補償——這樣的事,她很難認為是現實。但居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還不能完全接受。簡直像看著自己映在哈哈鏡裡的形象。但從道德的觀點來看,殺了男人再收錢和與男人做了愛再收錢相比,究竟哪個更正當,實在難下結論。
“我說啊,你是不是介意收下男人的錢?”亞由美不安地問。
青豆搖搖頭。“也不是介意,而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倒是你,身為女警察卻幹出類似賣淫的行為,在感覺上恐怕有牴觸吧?”
“一點也沒有。”亞由美聲音爽朗地說,“這種事情我不在乎。我說青豆啊,先談好價錢再做愛的是妓女,而且總是要預付。大哥,脫掉短褲前請先付清錢哦。這可是原則。如果完事了客人卻說‘其實我沒錢’,生意就沒法做啦。假如不是那樣,事前也沒有交涉價格,只是事後說‘喏,這是你的車錢’,遞過來一點零錢,那不過是表示感謝之情。和職業的賣淫完全不同,完全不同哦。”
亞由美的主張也不無道理。
上一次,青豆和亞由美挑選的夥伴,年齡大概是三十後半或四十前半。兩人都頭髮濃密,青豆對此妥協了。他們自稱是做房地產生意的。但看他們身上的胡戈·波士西服和米索尼·尤莫領帶,便能推斷出他們供職的地方不會是三菱或三井那樣的大房地產公司,而是更具攻擊性、更靈活的公司,大概擁有一個片假名寫的公司名稱。不受繁瑣的公司規則、傳統的自豪感以及冗長的會議拘束,沒有個人能力便難以生存,反之一旦中彩,收入也極可觀。其中一個人拿著一把嶄新的阿爾法…羅密歐車的車鑰匙。東京的寫字樓供不應求,他們說。經濟已經從石油危機中恢復,再度表現出回暖的徵兆,資本日益流動化,會出現建造多少高樓大廈都滿足不了需求的狀況。
“房地產這陣子好像很賺錢嘛。”青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