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
“怎麼不同?”
“對方不是個地位普通的男人。”老夫人慎重地挑選著字眼,說,“說得具體一點,首先警衛非常嚴密。”
“是個政治家?”
老夫人搖搖頭。“不,不是政治家。對此,下面我會細說。我們還探討了許多辦法,看看能否不派你去就解決問題。但好像什麼方法都難以順利實施。普通的方法根本無濟於事。實在很抱歉,除了請你出場,我們想不出別的辦法。”
“這項工作很緊急嗎?”青豆問。
“不,不是很緊急。也沒有一個非按時完成不可的期限。不過如果晚了,受傷害的人或許會相應地增多。而且給我們的機會非常有限。
下一個時機何時到來,也完全不能預測。”
窗外完全暗下來,日光房被沉默包圍著。月亮出來了沒有?青豆想。但從她坐的位置看不見外面。
老夫人說:“我打算儘量詳細地說明情況。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請你見一個人。現在我們去見見她。”
“這人在庇護所裡生活嗎?”青豆問。
老夫人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喉嚨深處發出小小的聲音。她眼睛裡浮出平時未曾見過的特別的光芒。
“六個星期前從諮詢室送到這裡來的。整整四個星期她一句話也不說,大概處於精神恍惚狀態,總之喪失了全部語言能力。我們只知道她的名字和年齡,一身襤褸地睡在地鐵站時被收容,之後輾轉被送過許多地方,最後送到了我們這裡。我投入時間一點點地和她談話。花了好
長時間才讓她明白不必害怕,這裡是安全的地方。現在,她多少能開口說話了,雖然說得很混亂很零碎,但是把這些碎片拼湊起來,大致能弄清發生了什麼。那是非常殘忍、難以啟齒的事,簡直慘不忍聞。”
“又是來自丈夫的暴力嗎?”
“不是。”老夫人聲音乾澀地說,“她還只有十歲。”
老夫人和青豆走過庭院,開啟鎖,穿過小小的木門,走向相鄰的庇護所。那是一所小小的木結構樓房,從前,在宅第裡幹活的傭人更多的時候,主要用作這些人的住房。二層小樓,建築本身很有情調,但作為住宅出租的話,則多少有些破舊。不過當作走投無路的女子的臨時避
難所,卻無可挑剔。古老的橡樹伸開枝條,庇護著小樓。玄關的門上鑲嵌著圖案美麗的裝飾玻璃。房間共有十個。有時候人多,有時候人少,一般總有五六個女子默默地生活在這裡。這時大約有一半房間亮著燈。除了偶爾傳來的孩子的聲音,始終安靜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望去像小
樓自己沉默不語一般。伴隨著生活的各種各樣的聲響,這裡卻沒有。門口拴著一隻母德國牧羊犬,有人走近時,它便低聲吼叫,接著吠叫幾聲。不知是什麼人怎樣訓練的,有男人走近時,這狗便狂吠不停。但它最親近的是Tamaru。
老夫人走近時,狗立刻停止了吠叫,拼命地搖尾巴,很高興地打響鼻。老夫人彎下腰,輕輕拍拍它的腦袋。青豆也搔搔它的耳後。狗記得青豆的面孔,它是一條聰明的狗,而且不知為何喜歡吃生菠菜。然後老夫人用鑰匙開啟了玄關的門。
“一位住在這裡的女子負責照顧那個孩子。”老夫人告訴青豆,“和她住在同一個房間,儘量隨時關注她。我還不放心讓那孩子獨處。
”
在庇護所裡,暗暗地鼓勵女子們平日互相照顧,互相傾訴經歷的磨難,彼此分擔經受的痛楚。透過這麼做,有很多人一點點自然地痊癒了。先進來的人向後進來的人傳授在這裡生活的要領,交接生活必需品。掃除和烹飪大體實行輪流制。自然,其中也有寧願獨處、絕口不提自
身經歷的人。這樣的女子,其孤獨與沉默也得到了尊重。但大多數女子都希望和遭遇相同的女性率直地談論經歷、相互依傍。庇護所內禁止飲酒、抽菸,還禁止未經許可的人出入,但此外沒有特別的限制。
小樓裡有一架電話、一臺電視機,放在玄關旁邊的公用會客廳裡。裡面還有一套舊沙發和餐桌。女子們一日中的大部分時間,似乎都在這個房間裡度過。電視機幾乎不開,即便開著,音量也是調到若有若無的程度。女子們似乎更喜歡獨自讀書、看報、編織,或交頭接耳地低聲
談話。其中也有人一天到晚都在作畫。那是個奇特的空間,彷彿是介於現實世界與死後世界中間的臨時居所,光是灰暗而滯重的。不論晴天還是陰天,不論白晝還是黑夜,那裡的光都完全相同。每次拜訪這幢房子,青豆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