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找人撒氣啊?吃飯,都吃飯。老四。這沒事,你娘就這樣,你回家吃你的飯去。啥也別往心裡去。”
“哎。”連守信答應了一聲,急忙就出了上房。
上房屋裡,周氏見連守信走了口氣的又罵了幾句,被連老爺子給喝止了。
“你那是幹啥那,活多大歲數了。你看你這對老四,這一出一出的,你也不怕人講究你。”連老爺子說完,打了個唉聲。
周氏從屁股底下扯出一塊大帕子來,擦了把臉,又響亮地擤了一把鼻涕,完全無視古氏、蔣氏、趙秀娥幾個瞬間扭曲的臉。
“老四喪良心,他以為他吃點啥好的。就往這送,他就是孝子了?他喪良心啊,他。”周氏指手畫腳地道。
“得了,得了,跟你說不清楚。吃飯!”連老爺子不耐煩繼續和周氏掰扯。果斷地打住了話題。
連守信回到西廂房,連蔓兒已經先他一步,將在上房看到的事都跟張氏說了。
張氏看見連守信一臉的喪氣,就忍住了也沒盤問他,只是勸解。
“他奶這個脾氣,一百個人裡也挑不出一個來。咱答對不上她。咱就做自己的本分,她愛咋地就咋地吧。”張氏道。
周氏的脾氣是古怪,但是追根究底,其實也簡單。如果連守信和張氏還像過去那樣,周氏說啥是啥,這就太平了。周氏總挑刺、作,就是因為這夫妻倆不再受她擺佈了。
這讓連蔓兒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文章,具體的文字她已經記不清了,但大致的內容她還記得。
統治階級習慣了他的統治地位,當意識到被統治的人要脫離他的掌控的時候,統治階級必將進行慘無人道的反撲。而當統治階級感覺到,他已經失去了統治地位的時候,他也不會就此甘心,必將會為了奪回統治地位,而使出渾身的解數,進行垂死的掙扎。
四房脫離了周氏的掌控,慘無人道的反撲階段其實已經過去了,現在不過是因為還不甘心,存了些絕望和消,而進行的掙扎。
黎明前的黑暗,挺過去這段時間,願意不願意的,大家都會習慣這新建立起來的秩序。
所以,真的沒什麼好在意的,她們反而應該高興才對。
想到這,連蔓兒瞧了連守信一眼,見他臉色還有些抑鬱,就扭頭對小七使了個眼色。小七立刻放下手裡的書,幾步跳過來,猴到連守信身上。
“爹,我們私塾門外來了個賣糖人的。那糖人做的可好了。爹,你給我倆錢,我買糖人唄。”
被小兒子抱住要錢,連守信並沒有生氣或者不耐煩,反而高興起來。
這爺倆說了一會話,連守信臉上的陰雲就完全散開了。
餃子都蒸出來了,張氏又打了一個雞蛋海木耳湯,一家人放了飯桌,開開心心地吃餃子,給連守信慶生。
…………
給沈六捎過信之後,很快連蔓兒就收到了回信。是鍾管事捎來的口信。說是讓連蔓兒定好了收地瓜的日子,他到時候會來。
連蔓兒就掐著指頭算了算,將日子定了下來。
沒幾天,就聽山上的老黃傳來訊息,說是沈家的六爺要來檢視山上工程的進展情況。老黃所說的沈家六爺要來檢視的日期,正是連蔓兒定下的那個日子。
連蔓兒心裡就明白,沈六肯定是要去山上檢視,然後“順便”看看她家收地瓜。
轉眼,就到了這一天。
巳末時分,沈六一行的車馬就到了三十里營子。這次,更與前幾次不同,隊伍中多了好幾輛馬車,都有穿官衣的侍從護衛,看前面開道的擺出來的迴避牌子,除了沈六的徵虜前將軍、遼東府總兵官,還有知府、布政司、鹽運司等。
沈六這次的排場更大了。
沈六的車馬隊伍從早點鋪子前面經過,直奔山上。鍾管事從隊伍中拐出來,到早點鋪子與連守信打招呼。
“一會六爺回來,就跟著你們下田。”六爺最近事忙,怕是不能多留。”鍾管事道。
“好,我們這都準備齊全了。”連守信忙道。
隨即連記早點鋪子就打了烊,一家人準備了鐵鎬、大籮筐,還有一杆大稱,都用小牛車拉到了地瓜地的地頭。之前,連蔓兒已經各方面放出話去,說這天要收地瓜。莊戶人家,愛看個新鮮,尤其是這新鮮的作物,更對他們有極大的吸引力。一會沈六這些人也會去,連蔓兒相信跟去看熱鬧的人肯定不會少。
約莫兩刻鐘的工夫,沈六的車隊就從山上浩浩蕩蕩的回來了。
這次,沈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