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要親。”想了想,他也笑盈盈地看著我,“你到夠潑辣,那幾下打得狠。”
我訕訕地用扇子撓了撓後腦勺,猛甩了幾下先前被親的左手,道:“別提了,那人的嘴鬍子渣渣的,我的手這會兒還疼著呢。”
這話說完,穆臨簡卻默了默。月色下,他忽然頓住腳步。我轉過頭去看他,只見他一雙水色灩瀲的眸子又眯了起來,裡面滿滿的竟是賊兮兮的笑意。
我納罕地頓住腳步,正要問他怎麼了。
不料他卻忽然伸出手來,牽住我的左手,便送往他的唇邊。
我看見他閉上了眼,慢慢地垂下頭,光潤的唇在我的指尖溼柔吻過,慢慢又將我的指尖含在嘴裡,溼熱的溫暖的感覺,從手指一路傳到心裡。
當他促狹地張開眼,勾唇一笑問:“還疼嗎?”的時候,我的小魂魄兒,已然沒出息地被銷盡了。
第10章
我和穆臨簡在一方屋簷下避雨。油紙傘靜靜地立在一旁。
本來,天只落了些小雨。雨水如星,打在空空涼涼的街上,倒也很是應景。不料穆臨簡將將買了一把油紙傘,雨水便急了起來。
雨簾子一陣密似一陣,外面的景象朦朧模糊。身後是一家已經關門的小店面。因而,屋簷,木牆,雨簾子,三物合作一團,將我與穆臨簡圈在這方寸天地間。
我十分苦惱。因我這人,從小有以貌取人的癖習,所以將將才,我的意志一薄弱,便讓小魂魄兒被銷掉了許多。
小魂魄兒被銷了,我就感覺有點兒飄忽,有點兒虛弱。嗓子跟腦子都不太聽話後,唯四肢還能動彈。不料,方才我的指尖犯疼,被穆臨簡治癒過度,此刻它也仍在麻痺當中。於是,我便只剩下了一雙尚還活泛的腿。
天不遂人願,當我只剩下了一雙腿時,偏偏又落了雨。這場雨,讓我一雙健全的腿很是懷才不遇,只能鬱郁地被立在這方寸屋簷下,做困獸之鬥。
這其實是一場明媚而憂傷的殘疾。
我沉湎在自己的悲思之中,不知覺間,時間便過去許多。恍惚中,卻聽穆臨簡又撐開油紙傘,向前走了幾步,便迴轉身來:“雨小些了,走吧。”
我抬目只見那天青色的油傘下,修長的淺青身影竟有幾分似曾相識。傘外蒙蒙的雨溶了暮色,自成一方世界。而穆臨簡唇角抿出的笑意,卻有海光天影般的空靈。
也不過是愣了一瞬,便被他抓了手腕去。夜裡的一條路被拖長,彷彿走也走不完。
我側目瞟了瞟穆臨簡側臉好看的輪廓,再搖一搖手裡的摺扇,心裡便存了個十分混賬的念想: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永京城郊,有座香合山,去煙柳子巷不遠,秋日紅楓極盛。我卻不知這仲夏之夜,穆臨簡帶我來此處作甚。
山路溼滑,他攜了我的手一路往上。
想來我平素裡,也是個爬山好手,蹭蹭蹭竄得像只猴子。然而在這雨夜山頭,我便成了那有身孕的母猴,手腳並有左右蹣跚,十分狼狽。
因我的形象略略受損,一路上,我便也未多說話。
待到了山腰一處延伸的崖邊,穆臨簡這才收了傘,轉頭與我一笑:“到了。”
這時的雨已經很小了,三兩點零星澆在團團木槿花上。白木槿旁有幾棵老柳樹。柳樹前有間用草木搭建的,搖搖欲墜的亭子。
再往前就是山崖,騁目望去,遠方一片朦朧之景,也不知是哪裡。
穆臨簡將傘擱在草木亭子一旁,有不知從哪裡找了根鋤頭,竟從柳樹下挖了壺酒出來。見我納罕地瞧著他,他摸了摸鼻子,淡笑道:“這桂花釀是從我家鄉帶來,埋著柳樹下,味道格外好。”
說著,他便進了那草木亭子,盤腿坐下後,將酒罈子放在矮几上,朝我招招手。
我頗為警惕地瞧了瞧那草木亭子,隔得老遠問:“我瞧這亭子十分不濟,若塌瞭如何是好?”
穆臨簡聞言一愣,片刻笑道:“你進來坐著不搖不晃,它怎會塌?”頓了頓,他眸色更深了些,將酒罈子開了又笑,“進來吧,還有我在這裡。沒事的。”
聽了此言,我便巴巴地走了進去,巴巴地坐下了。
亭外月色良好,木槿花開了一簇簇。空氣裡反倒是桂花香。
穆臨簡將桂花釀斟在兩個碗碟裡。我從小好酒,但從未聞過這般醇的桂花釀,正探手要喝,卻見穆臨簡伸手卻蓋在碗上,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侍郎要喝這酒,也不是不可,聽我說些事便可。”
我一愣:“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