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銀勝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橫禍簡直是束手無策,他發愣、發呆,面對著冷冰冰的鐵門,有一絲想撞上去的衝動。
門後的那個人情況也是悲慘壯烈──明明摔門的是她,發狠的也是她,但是她一點都沒有像電影裡女主角那樣的灑脫快意,她發現原來折磨自己喜歡的男人一點快感都沒有。
剛決定要談戀愛,卻還沒學會怎麼談戀愛的兩個蹺班人,就在隔著不到十五公分的距離內,各自幻想著對方現在的心情加表情,他們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樣子才是鳥得不得了。
遊詠慈靠著門,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確定那個傻小子還站在那裡不敢移動分毫,她就知道這出戏唯一的觀眾還沒被清場處理掉。
好,重頭戲開場!
鼻子一吸,遊詠慈抽抽噎噎的哭聲相當應景,“哇!臭張銀勝,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不珍惜我,你虐待我、踐踏我、鄙視我,我……嗚啊!”遊詠慈惡人先告狀,抱著自己的膝蓋,蹲在門邊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小慈,你開門。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沒有要對你怎麼樣,我只是一時緊張,並沒有踐踏你啊!”遊詠慈哭號的聲響一傳出,無知的小白兔立刻踏入陷阱。“要不然你先開門,讓我好好解釋舒馬克的事。”
張銀勝的臉正想盡辦法要塞進鐵門的欄杆。
“小慈,讓我進去吧!我真的不知道哪裡惹你生氣了,我沒有欺負你啊!”他的哀求簡直驚天地、泣鬼神!
“先生啊,你真的很厚臉皮,人家小姐都不理你,你還在『勾勾纏』喔!”對面的老翁被吵得受不了,門一開,加入撻伐的行列。
知道再這麼胡鬧下去情勢不妙,心愛的男人很有可能因為被左右鄰居嚴厲觀照所以落荒而逃,遊詠慈決定見好就收。
開啟鐵門、拉進男人、關上鐵門,三個動作不超過五秒的時間,一氣呵成。
“小慈,你願意聽我說話了嗎?”
“說重點。”遊詠慈沒有面對他,冷冷的拋下指示。
“重點?”他們剛才本來要討論什麼?什麼才是重點?被這麼鬧過一場,張銀勝有些茫然了。
“你來找我幹嘛?”她好心的多提示一點。
“喔,對!我來間你為什麼請假?”張銀勝步步為營、措辭小心,絲毫不敢再提起舒馬克那一顆地雷。
“答案很明顯。”遊詠慈指一指茶几上的感冒糖漿和操得發紅的鼻子。“我感冒了,咳咳──”配上了沙啞的咳嗽聲,讓病狀更有說服力。
“是喔!那我帶你去看醫生吧!”張銀勝左眼看著遊詠慈,語氣柔軟。右眼卻開始在房子裡搜尋著舒馬克的下落。
“太好了,總算有點良心,不枉費我勤管嚴教。”小女人不直接回答,但是眼神裡有著讚許。
“找到了!”張銀勝的心裡在放鞭炮,右眼險些抽筋。
舒馬克紅??的甲殼泛著迷人的光芒,牠正在搖晃著大鉗子,一口一口的吃著魷魚絲。
“你在想什麼?舒馬克嗎?”遊詠慈哀怨的口氣幽幽傳出,“我就知道你只關心牠不關心我,連我的民生問題都不顧。好不容易人來了,卻什麼東西都不帶,簡直存心要讓我病歪歪之後兼當一個餓死鬼。”
遊詠慈好心腸的開始解釋那一句──“你有沒有帶食物來”這個疑問背後的真實意義。
事情發展到這裡,張銀勝總算對剛剛故事發展的原委瞭解了個百分之七十,錯──向下修正,最多應該不超過六十。
“那你去換件衣服,我們出門掛號吧!”
“好,看完醫生,我還要你回來陪我。對了,”遊詠慈再送給乖寶寶一個禮物。“舒馬克好得很,剛剛吃了蟹肉棒,現在正在吃魷魚絲,你放心吧!”
“好,謝謝你!”張銀勝心裡不敢問出口的疑問更多了,讓螃蟹吃蟹肉棒?同類相殘耶!這樣道德嗎?
冗長的醫療過程──掛號、看病、排隊拿藥之後,張銀勝終於可以把又病又餓又累的遊詠慈給捧回家。
“張銀勝,不對!小勝!我覺得醫生打的退燒針沒什麼用耶!”
“那是因為你一看到護士拿針筒就哭爹喊娘,那筒號稱有神奇功效的針並沒有碰到你身上的任何一個部分啊!”
“可是他開的藥也沒用啊!你看,我還不是一直流鼻水?”指著小山一般高的衛生紙團,遊詠慈忿忿不平的控訴著。
張銀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驚訝感冒病菌侵蝕人腦的速度居然如此嚇人,真是一日千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