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那樣的日子,她是斷斷不會再過的……史湘雲,哎,自己與她,一個依附了母舅家,一個寄生於叔父處,再加上另外兩個有著同樣“絕戶”命的妙玉與香菱,原先看書時,就覺得曹公簡直全面描述了一個孤女在這個時代裡,可能會遇上的所有悲劇,還真是同入“薄命司”的命呢。……襲人原是伏侍湘雲的,只後來湘雲家去住了許久,老太太才將配給她用的襲人轉手給了寶玉,想來,湘雲就是那時成為孤兒的罷,……今早襲人那般“賢慧”地追著寶玉到她房裡一遊,已說明了她在寶玉房中久已,那麼此時的湘雲,想來已是父母雙亡了……
黛玉躺在床東想西想,也不知自己是否睡著過,只是突然間清醒過來,她團在軟軟的被子裡靜靜地想了想,細細掂量了下那個突然鑽進她腦海裡的想法,越想越覺得可行,不由抿嘴輕笑了起來,都說壓力就是動力,呵呵,可不是嗎,她早先可未曾想到這麼好的惡整點子。說做就做,這事兒說來也有些遲了,再不快些,只怕就太晚了。
黛玉轉頭看了看帳外,只得雪雁坐在妝臺前打絡子。黛玉將她喚到近前,又探了探頭,問雪雁道:“屋子裡只有你?春柳她們呢?”“裡間只得我,王嬤嬤在外屋教那幾個小丫頭學規矩呢,月梅同著春柳、紫鵑還在下房裡吃飯呢。”雪雁低聲回道。
黛玉聽了,伸手招了招,讓雪雁再近前些,指著她的胸前問道:“我且問你:那年給你們四個打的金鎖,怎地好似總沒見你們戴過?”雪雁在床榻邊側坐了,訥訥地搖搖頭。“也帶了幾日,沉甸甸的,怪沒意思的。”想想又接了句,“春柳姐姐她們也沒戴。”是怕黛玉怪罪的意思。
黛玉笑啐了她一口,“呸,不是沉甸甸的,才怪沒意思的呢。”停了一會兒,象是對雪雁,又象是在對自己說道,“……我早間出去了這半晌,冷眼瞧著,這府裡別說主子,就是略有些體面的婆子丫頭也都是插金戴玉的,我就想起你們幾個來……如今雖在孝裡,這金的東西不好戴,也可按了樣子,打些銀的戴起來……嘻嘻,你們的打扮就是我的面子,也莫教親戚們看輕了我們林家去。”
正說著,卻見軟簾一挑,卻是王嬤嬤聽見內屋裡有聲響,進來看看,“姑娘怎地不好好歇著,小心一會子又嚷嚷不舒服。”雪雁忙站起身來,王嬤嬤走過來給黛玉掖了掖被角,輕嘆了口氣,“姑娘受委屈了……若是這廂實在不好住,我們給老爺說去,讓他接姑娘你回家罷。”黛玉知是安慰之言,也不作真。只又將剛才的意思說給了王嬤嬤聽。黛玉身邊的丫頭在裝扮上都是隨黛玉的多,黛玉受她母親影響,是個求精不求多的,頭面總以雅緻清新為主,只不脫了身份,怎麼簡潔怎麼弄。主子如此,丫頭們自也不會戴多了,總不能說丫頭蓋過了主子去,又跟著黛玉見多了好東西,金啊銀的,幾個丫頭也沒放在心上,是以那金鎖雖說份量足,卻是賞下來沒戴幾天就給擱到了一邊。王嬤嬤是知道四個丫頭有這件物事,只不知黛玉怎地想起這物件來,黛玉離家時,也備了些銀飾以作裝點,因這銀飾是白色的,孝中倒也戴得,可孝中飾物本就簡約,誰會巴巴地去打了銀鎖來戴的。
30第30章
王嬤嬤本是憂心黛玉受了委屈,存了氣,傷了肝脾。如今見黛玉自己轉了話題,自不會再去觸她不快,遂一面接了雪雁送上來的外裳親手與黛玉穿戴,一面依了黛玉的話接道:“姑娘放心,自家裡出來時,除了給姑娘備下的銀飾外,也給她們幾個備了些的,如今暫先戴起來,也是儘夠的。只這平安鎖,倒確是沒備下銀的……”
黛玉由著雪雁為她理好了裙角,又往妝臺前坐了理妝,嘆道“如今我們身在客中,我為著外祖母,已是不能麻衣孝服,若再要我戴多少銀飾,卻是不能得。我既如此,她們三個若是多過我去,反招人說嘴……”正說著,卻想起另一事來:“外屋裡現下有誰?”
王嬤嬤見她問起,忙道:“你錢嬤嬤在外面呢。”
黛玉略點了點頭,“如今不比在家中,萬事謹慎些,總是好的。”
一忽兒,聽得外屋裡人聲隱約,片刻,春柳、月梅二人進了內室。黛玉看了兩人一眼,春柳神色倒還平常,月梅眉間卻帶著些忿色。黛玉只作不知,待她們行過禮,遂問道:“怎地不見紫鵑?”
春柳上來接了王嬤嬤手中的牙梳與黛玉理髮,回道:“才剛老太太房裡的琥珀將她找了去,說是昨日將紫鵑派得急了,有些老太太房裡的活兒沒交待下呢,這會子要過去理理。”
黛玉聽了,心中一動,她晨間去外祖母處時還好端端的,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