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達遠方。
“人們開始入睡了,還那麼早。這也是我產生憤怒的原因之一。這種生活真他媽讓我窒息。我還那麼年輕啊!寫詩、寫詩!我只有透過寫詩來發洩我的無名的煩惱和憤怒。但現在我想透過另一種途徑來找到新的發洩口。我輕手輕腳地上樓。我敲響她的門了。
“我在上樓之前特地走到坪裡,望到她的視窗還有燈。她沒有睡。她畢竟年輕。她在織永遠織不完的毛衣。總之,無論如何,這比天一斷黑就睡覺要好。那些活人在過著死人的生活。他們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我敲門的時候裡邊一點聲音都沒有。過了十幾秒鐘,才聽到她問:‘是哪個?’彷彿那不是她的聲音,充滿了疑惑和驚慌,還有幾分顫抖。
“我說是我咧,小彭咧(是的,我想起來了,他是姓彭)!樓下的小彭咧!
“她還是沒開門。她在裡頭問:‘有什麼事?’她的聲音平靜下來了。
“我說你是不是在看《月亮與六便士》?我其實心裡清楚,她不會看那本書的。她沒有讀小說的習慣。她的生活不需要毛姆。她一定也有青春的幻想,但那不是靠文學激發起來的。她的幻想的邊界在哪裡?她反正不需要在閱讀中丈量。
“她隔著門說:‘哦,是你借給我的那本書吧?我還沒看咧!’
“她又上我的當了。她給我提供了開門的藉口。我說:‘那本書我還有個結尾沒看完。能不能讓我今晚上看完再借給你?’
“果然,她開門了。一隻白熾燈的發紅的光從她的房間裡射出來,從她身後射出來。她成了一隻黑黑的剪影,好動人的剪影。她平時扎馬尾辮的頭髮紛披了下來。黑色的瀑布,黑色的音樂。她的剪影是一幅畫。
“她說:‘拿去吧。我不看了。’我不在乎你看不看。我只在乎我找到一個敲開你閨房門的藉口。
“這個藉口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她返身進屋去拿書。我跟著也走進去。她回過頭望了我一眼。我的表情我想就是取書的表情。這種偽裝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要不要拒絕?要不要把我轟出去?要不要說這是姑娘的閨房,你還是站在外頭等吧?她的猶疑對我有利。你進去了,她就什麼也來不及阻擋了。事實就是如此。
“接下來的事發生得很快。比我估計的都要快。你知道什麼叫做崩潰嗎?”
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今夜的啤酒真好,我有些過量,有些微醺。我想啞馬也是如此。兩個男人在一起,談到了最好的話題。這幾年我也一直在外頭漂泊。在這個都會,我暫且棲身下來。我有點喜歡光怪陸離。在人群之中邂逅和追逐。今夜的啤酒真好。我和往日的詩人歲月重逢了。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在她俯向擱在一張凳子上的皮箱時我從後面抱上來了。那本書就擺在皮箱上頭。它擺在那裡,裡面的故事等著翻閱,就像現在的她,等著男人來翻閱。
“……我聽到我的懷裡面一聲低低的尖叫。一股女人頭髮的香皂味在我的鼻頭前爆炸開來。她在我的懷裡顫抖和掙扎。她是軟乎乎的。本能的抵抗完全無力。
“她再次尖叫。但也是低低的,只有我能聽到。這是拒絕,還是召喚?還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意思?我管不了那麼多。這麼好的機會,我策劃的這場陰謀,我藉著藉口的力量順勢而為,我把她按倒了。
“幾乎可以說,沒有反抗,沒有意料中的強烈的扭打,沒有怒斥和痛罵。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幾聲可以視之為無的低低的尖叫。
“在一分鐘之內她就順從了。她渾身抖得很厲害。我聽到她牙床碰磕的清脆的聲音。事後我在想,她其實一直在等待。她等待發生這種事情,在我和她之間。
“她等待,一直在等待,這一天,這一刻。她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體會她期待的事情發生。激烈的顫抖,粗重的呼吸,深深的不安,她墮入了我給她帶來的深淵。
“……在我從她的處女的身體裡抽出來之後,她像一袋棉花一樣癱倒在床上。我搖著她,輕輕地喊著她,解釋說我是喜歡她,真的喜歡她,一直都默默地喜歡她,她還是不做聲,還是捂緊著自己的雙眼。她痙攣般地沉默,像死人一樣的沉默。她彷彿進入了永恆。
“她的沉默有些可怕。我嚇壞了。我一抽出來就嚇壞了。我像殺了一個人一樣的嚇壞了。我後來也捂著自己的雙眼,彷彿所發生的事情只要沒看見它就沒有發生。
“她的那條米黃色的褲子,我記得清清楚楚,是一條米黃色的褲子,褪在她的腳踝處,她根本沒有把它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