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上出乎意料地掉下來一塊香噴噴的烤紅薯,而且不偏不斜,正好掉進了他嘴裡。

羅一川興高彩烈地離開師傅家。一路上,他腳步發虛,身子發飄,眼前不斷浮現出自己身著軍裝挺立在國境線上的動人畫面。這些畫面讓羅一川的大腦始終處於興奮狀態,總覺得自己已經進入中國人民解放軍三軍序列,很有資格在這一方他保衛著的領土上做點事情。做點什麼事情呢?既然已經是解放軍了,那就做點解放軍天天都做的事情吧!羅一川搖頭晃腦地學著電影裡解放軍的樣子,很威風的走了一會兒正步,甚至還折下一截樹枝,自己下達“預備用槍”的口令後,模仿了一段刺殺術。當然,崎嶇的山路畢竟不是部隊訓練場,不太適宜進行軍事表演。羅一川時而佇列,時而刺殺,時而又躲到一顆樹後,再迅速閃身出來,對準某個只有他才看得見的目標,厲聲高喝“舉起手來,繳槍不殺”,很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羅一川又不甘心悶頭走路,他需要以超乎尋常的行為舉止來表現解放軍戰士的英勇無畏,特別是準解放軍戰士的豪情壯志。於是,羅一川就把軍事表演改成了縱情歌唱,從“我們的明天我們的明天比呀比蜜甜”唱到“啊牡丹百花叢中最鮮豔”,從“年輕的朋友們我們來相會”唱到“洪湖水啊浪呀嘛浪打浪”。回到家的時候,羅一川似乎根本沒看見父母親詫異的眼神,兩眼迷離地高吼著“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有我迷人的故鄉”,徑自回到房間,一頭栽倒在床。睡夢中,羅一川嘴裡還嘟嘟囔囔地哼著誰也聽不明白的小曲兒。

接下來的日子,羅一川推辭了所有木工活兒,一門心思參加體檢,一門心思接受政審和家訪。一個月後,入伍通知書真就到了手中,接著又歡天喜地地換上了真正的軍裝——儘管尚未綴釘帽徽領章,而且闊大得足以裝下兩個羅一川,但羅一川在那闊大的軍裝裡晃盪著,仍然晃盪出了滿田埂滿山路的威風和自豪。

當然,這時候羅一川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參加的並不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而是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對他來說,這是個從未接觸過的新名詞。不過,新不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已經穿上了軍裝。那些當年曾把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作為人生最大理想的同學們,還沒幾個擁有他這種幸運和榮光呢!他們要是看見羅一川的入伍通知書和綠軍裝,不曉得會羨慕成什麼樣子?羅一川自豪著,激動著,興奮著,後來又想,還是得去問問誰,把武警和解放軍的區別搞清楚,免得有人打聽時,自己一問三不知。

羅一川趕去了師傅家。他知道,歐陽詩雨又藉著來看舅舅的名義,到柳樹鄉約見她的白馬王子龍剛來了。

“武警是幹啥子的哦,龍哥?”在師傅家,羅一川滿腹疑惑地詢問正同女朋友歐陽詩雨傾訴離情別緒的龍剛。

龍剛把那張已經黑得不夠純粹、多少顯露出了些許白底的臉從歐陽詩雨面前移開,轉過頭對著羅一川,直到依依不捨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才故作深沉地脫下大簷帽,伸手將略顯凌亂的頭髮抹平整了,嚴肅地叮囑說:“宣佈一條紀律:以前你沒當兵,我們是哥們兒。現在你穿軍裝了,哥們兒關係到此結束。以後稱呼我連長——新兵連連長。”

羅一川心裡頓時湧起一種神聖感:對頭,我都是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戰士了,還龍哥龍哥地叫,太不嚴肅了!龍哥這稱呼雖然親切,但哪有叫連長那麼莊嚴,那麼隆重,那麼規範,那麼正二八經呢?!他立即兩腳併攏,向龍剛來了一個自認為很標準其實很滑稽的立正動作:“是!龍哥已經不存在了,連長永遠活在我今後的日子裡。”

龍剛笑了笑,開始回答新兵羅一川的問題。他望著遠山,邊想邊說:“這個,咋說呢?簡單地講,解放軍主要對外,防止敵人入侵。武警主要對內,維護社會穩定。曉得了嘛?”

羅一川忙說曉得了曉得了,說完之後還是不甚了了,卻又不便再問,只好在心裡痛罵自己:“你曉得個屁,你屁都不曉得。不懂裝懂!”現在,他已經不是假想的——而是真正的戰士了。在首長面前,真正的戰士可以盡情表現不懂就問、不恥下問的美德,但不能不加掩飾地表現無知和笨拙。這是羅一川的邏輯。羅一川必須——也只能按自己的邏輯行事。

那一天,羅一川回家後,在自己房間裡那張貼上在土牆上的年畫前站了很久。年畫上,一位比新兵連連長龍剛的成都女朋友歐陽詩雨更加漂亮的電影明星斜倚著一樹臘梅,右手牽過一根梅枝,橫在胸前,用鮮豔欲滴的梅花點綴自己的美麗,沒完沒了地向羅一川綻放著燦爛的笑容。羅一川還明星以微微一笑,然後,從年畫上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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