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四周,沒有衛寇的蹤影,斗室裡整齊得像從沒人住過般。
“衛寇,衛寇……”她開始找人。
她總是拒絕他,卻不知不覺地將他話聲裡的柔情點滴撿拾起來,深藏心底,一下子沒見到他,心底競有倉皇失措的感覺。
“伊啞”地,門應聲而開,衛寇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我在樓下就聽見你的聲音。”
紅霞爬上香禔白王般的臉頰,她看著衛寇朝自己走來,紅暈越來越深,嘴巴卻不是這麼回事。“我是怕你突然反悔,不告而別!”
“是嗎?”他不置可否地笑得更愉快。“我幫你帶了早膳上來,你先回房梳洗後再過來用膳吧!”
“有奶茶?”一看見奶茶,她的眼瞪得此什麼還亮。
一大碗的奶茶、醬羊肉和泡饃,水果也上場了,是北方難得一見的甜瓜、新藕等鮮果。
顯而易見,衛寇是花了心思替她張羅早膳去了。
“我立刻就回來。”
如風的她席捲而出,不一會兒又跑進來。
“我來啦!”
即使南方的黃米再精緻美味,習慣北方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香禔還是最愛自己家鄉的口味。
她吃得又多又快,等她饜足地吃飽伸懶腰時,桌上的碗盤也空了。
她難得的精力大概都由此而來,毫不做作的行事風格也像她吃東西一樣,坦率直爽得教人激賞。
“你呀,真像小孩子!”衛寇從她唇畔拈起一片饃饃的殘層,毫不介意地將之放進口中,口氣神態中充滿寵溺憐惜之情。
“嗯,”香禔也不在乎,想著想著便笑了。“我義父最喜歡取笑我了,說我這麼大食量,將來想娶我的人就算不被我吃垮也會被嚇跑!”
“你義父……似乎很疼你?”
她不知不覺又提及司徒長,原來料想中的衛寇會有的激烈反應,卻不如預期中大。
這是好現象。
“義父其實是很可憐的,”她輕輕地說。“揹負著偌大的歉疚和罪惡感過一生,代價未免太大……”
“他也會有罪惡感?棄我們孤兒寡母於不顧,他……他是罪有應得!”
衛寇的性子一向謙沖和睦,會說出這些話來實在是氣忿至極!
“伯母的去世,他並不知道,要不然他老人家絕不可能對你不聞不問!”
“他不殺伯仁,伯仁因他而死!”
香禔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指尖。“我們不要再談他了,早知道會惹你這樣生氣,我應該在義父要我出來找你的同時就一口拒絕他,省得給他希望後又將更大的失望帶給他。”忍不住,她惘然地嘆了口氣。
衛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為自己心底湧上的柔情而驚動,感慨萬千。“其實,我早就不再怪他恨他,我娘臨終時對他並沒有任何的埋怨之詞,只是遺憾情深緣淺,我想,我娘自始至終都是愛他的。”
香緹靠過來,不自覺地用柔軟的玉手環住他。“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將怨恨緊綁在心上不放的人,你是好人。”
“絳雪——”他執起她的手輕輕摩挲。“你以前也這麼說過我,你記得嗎?”
她定定地看著他,眼眸清澈如鏡,瞳中靈光如子夜星辰,笑意更隨眼波流轉。
“我有沒有說過你是個濫好人?”
他佯裝地皺皺眉。“我是你的丈夫,要尊敬、畏懼我,不可以拿我開玩笑!”
“哦?”她又習慣性地皺鼻子。“尊敬?畏懼?要那樣的丈夫我倒不如供奉一尊木雕像算了!”
“什麼?”他低吼,整個身體朝前傾,鼻尖幾乎要碰上她的鼻尖。
她格格淺笑,嘴角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好人,我們是不是該上路了?”
沒錯!是該上路了,衛寇又深深地看了香禔一眼,落寞之色明顯地掩飾不住。
他那愁眉不展的模樣和他眼眸中強烈的歸屬感讓香禔覺得心痛,為什麼她會覺得心痛?又為什麼她在他懷中又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不管他堅持她是他妻子的事情看起來有多荒唐,在他們四唇相接、雙眸交會的一剎那,她清楚地認定,她是為他而生的,就如同他是為她而生一樣。
稍後,兩人從樓上下來,只見昨天被摔得一場胡塗的家俬用具都已經整理乾淨了。
一張完整的四方桌前,坐著惜氏兄妹。
惜秋華一見到衛寇出現,蝴蝶似輕盈地跑過來。“衛大哥,你要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