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慕的情意是如此明顯地在她心中逐漸加溫,使她不自覺地老是想親近他。
但只要她進一步,他總是立刻退三步,雖然氣苦,但她也明白他這麼做才是對的,也是不得已的。
沒錯,他是不得已的。
因為她瞧得見他眼中越來越常顯現的痛苦與掙扎,還有滿滿的罪惡感,這些激烈的負面情緒折磨得他有些憔悴了。
她心疼,她不忍心,所以總是按捺下自己的渴望。
這種事她倒是比他精擅。
從她瞭解自己在宮中的一舉一動將會影響到阿瑪額孃的處境時開始,她就總是按捺下自己的慾望,學習如何將痛苦化為堅強,接受她想要的也許永遠得不到的事實,並滿足於她所能擁有的。
多年下來,這已經成為她個性中的一種習慣,她不是不難過,只是……
習慣了。
就這點而言,相信成熟的大男人也不一定能及得上她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女。
“大哥,還有幾個地方要去?”
“遼東離京師不遠,情況不嚴重,所以只剩下蘇境了。”
“只剩下蘇境?那麼,我還有半年時間……”
她能做什麼呢,在這半年時間裡?
他們相處的時間只剩下半年了。
她想做什麼呢?
縱使皇帝愛民,朝廷積極於撥銀賑災,但若是地方官根本不拿賑災當作一回事,甚至還忙著催租徵賦,百姓不亂才怪。
一踏入蘇境,梅兒與額爾德便不斷耳聞這種情況。
“……暴雨水患,麥收無望……”
“……囤積居奇,哄抬米價……”
“……擁入典吏衙署,毀壞轎椅傢俬……”
“……聚眾罷市,抬神鬨鬧,威脅官府放賑……”
“……饑民搶奪官糧……”
“……截搶外運米船……”
額爾德大皺其眉,梅兒連連驚呼不已。
“大哥,蘇境好象最嚴重啊!”
額爾德頷首。“今年蘇境已歷經三場暴風雨了。”
“難怪。”梅兒喃喃道。
宜興縣的丁蜀,一派陶鄉風情的小鎮,陶鋪的路、陶砌的房、陶圍的院、陶疊的牆,純樸又高雅,這兒居民的生活似乎不太受水患的影響,但在飯館內,食客所談論的俱是風災水患所引起的民亂。
“我們要不要先到無錫去看看?”
“不適宜。”
“為什麼?”
“既是最亂的地區,自然不安全。”
也許是因為他越來越冷淡的態度,越來越拘謹的言詞,也或許是因為他現在連眼神也不給她瞧見……不,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個多月以來他都是這種教人火冒三丈的態度,面對她總是半垂著眼眸,也不再趁她不注意時凝視她,就好象沒有她這個人似的。
這種情況實在令她生氣,致使她忍不住賭氣地脫口道:“我偏要去!”頭一回,她表現出任性的姿態。
沒辦法,她才十五歲呀!
沉默一下,“那就去。”額爾德仍是不看她。
她想挖出他的眼睛!
事實證明額爾德說的話才是對的,而梅兒賭氣之下所做的決定是錯誤的。
還不到無錫,只不過在鄰近某個無名小村莊裡住了一宿,翌日上路不久,他們居然碰上了一票劫匪,而且還是亂七八糟的雜牌軍,男女老幼,鋤頭、斧頭、菜刀、剪刀全都包了,甚至還有人揮舞著剃刀和炒菜鏟,最厲害的是奶娃娃的嚎啕大哭,那種要奶喝的尖嚎真是天下無雙,所向無敵。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種田?打獵?做飯?還是搬家?”梅兒驚訝地咕噥。“不會一起來吧?”
額爾德瞥她一眼,再看回那一票可笑的雜牌軍。“你們想幹什麼?”
他本就有一股天生的雍容氣勢,再加上這會兒的沉肅語氣與威稜眼神,簡直就像個領兵衝鋒陷陣的前鋒將軍,威風凜凜所向無敵,頓時駭得那票“劫匪”臉色青白地連退兩大步,除了男人們之外,其它人的“武器”鏗鏗鏘鏘掉了一地,破破爛爛的,好象鐵鋪裡有待整修的工具,還有娃兒嚇得尖聲大哭,老人一屁股跌坐在地,搞不好再也爬不起來了,看上去好不悽慘。
好半晌之後,一個結實粗勇的壯年莊稼漢才抓著斧頭,在眾人的“推舉”下緊緊張張的上前一步。
“把……把你們身上的銀票和銀兩統……統統交出來!”結結巴巴地說完,馬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