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姐姐在那邊賞花,我覺著沒意思,聽說齡官病著,我且去梨香院瞧瞧。”惜春利落地回答。
“四妹妹何時和齡官交好了?”寶玉聽得,心中一喜,便有些口不擇言了,“我與四妹妹一起去吧!”說著竟也不再管那些落花,只管將原來撿的都抖落在地。
惜春沉了臉道:“二哥哥胡說什麼?那齡官是什麼人?我就和她交好?不過是林姐姐當初念著同鄉之誼幫過她一些,走時又託我代為照看。二哥哥這話若讓老爺聽見,豈不又是一場禍事。”齡官之事,黛玉當初曾對惜春和盤托出,並且也說到了自己的顧慮。因此惜春雖然有心照看,但又顧忌著顏嵐身份,生怕一不小心為其帶來禍事,因此也不敢過多來往,今日寶玉張口便說她們交好,惜春如何能不辯解一二。
寶玉忙賠笑道:“是,是我說話不周,四妹妹多見諒。我們快去吧,剛我還聽文官說齡官前幾日吐血了,想是挺嚴重的。”
惜春也是聽了那些小戲子的話,心中擔憂,這才決定過去看的,如今聽得寶玉重提,自然顧不得再和他多說,兄妹二人急急往梨香院而去。梨香院的院門開著,想是為了餞花神,院裡的樹上花上全都繫了花瓣柳枝編的轎馬以及綾錦紗羅疊成的幹旄旌幢等物,看著花枝招展,一派熱鬧景象。院門處並不似往日有嬤嬤守著,裡面也靜悄悄地。惜春寶玉二人進來,竟也無一人迎上來。
“齡官住在哪間房裡呢?”看著眼前偌大的院子,十幾件房舍,寶玉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也是總不能讓他大少爺挨著房間找吧。
“別說話!”惜春對他擺了擺手,道,“你聽。”
寶玉側耳細聽,果然聽見下面一處偏房中傳出嚶嚶的哭聲,似乎還有人喁喁細語,因展顏笑道:“肯定是那一處了,文官說院子裡就剩她一人在了。”說著便當先邁開步子,還示意惜春跟上。惜春其實是知道齡官住在哪裡的,只不過一進來就似乎聽見哭聲,才停了腳細聽的,沒想到寶玉倒根據這聲音找到了齡官的居處,因此也不覺搖頭淺笑。
齡官的屋門半開著,兩人走近來,發現哭聲確實是從這屋子裡傳出來的,另外還有一個男人低低的安慰聲,不過聽不出說的是什麼。想到有男人在,惜春回身要走,卻被寶玉拉了一下,小聲道:“你先等著,我過去看看。”聞言惜春只得先站住了腳步。屋內的人明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齡官的哭聲戛然止住了,平復了一下情緒才問道:“誰在外面。”接著便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想是齡官穿了鞋出來。
“是我們。”寶玉忙道。
齡官此時已經走了出來,她穿了一套水紅色衣褲,外罩著一件梅青色的比甲,腰束丁香色的汗巾,越發顯得身細腰纖。只是臉兒黃黃的,鬢髮有些散亂,眼睛也紅腫著,顯然剛才的哭聲就是她的。
“原來是寶二爺和四姑娘。”齡官為福了一福。想將兩人讓進屋去,似乎又想起什麼似的僵了一下。正躊躇著,屋裡的那個男子已經走了出來,隨意問道:“到底是誰呀?”
寶玉和惜春看到此人都不覺的一愣,齊聲道:“薔哥兒。”
那男子明顯怔了一怔,顯然對這個稱呼有些不太適應。齡官兒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先別出聲,隨即道:“寶二爺和四姑娘來找齡官,可是有什麼事嗎?”
賈薔也隨即彎身行禮道:“薔兒見過寶叔叔和四姑姑。”他的目光微微上瞟了一眼,卻在看到惜春的時候閃過一抹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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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上回說到寶玉和惜春來看齡官,卻不期遇到了賈薔,惜春的臉色隨即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了一抹嫌惡,道:“薔哥兒,你怎麼在這裡?”
“齡官病了,我剛請了大夫來為她診病,這不剛送走大夫,正要吩咐小丫頭為她煎藥,沒想到寶二叔和四姑姑過來。”
“我們也是聽說齡官病了,過來看她的。”寶玉倒沒覺得什麼,難得賈薔有此憐香惜玉之心,對待女孩子就應該如此體貼。惜春可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一個爺,獨自出現在一個女孩子的房間,關心一個家養的小戲子,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更何況……想到自己之所以搬出寧國府的原因,惜春更覺得賈薔如此的骯髒噁心。再看看齡官紅腫的眼睛,不覺嫌惡更甚,遂冷聲道:“既然看過大夫了,你下去交代了小丫頭就趕緊走吧!還有,以後沒什麼事情不要到齡官這裡來。”
看著惜春像老母雞護小雞似的將齡官護在身後,賈薔忽然覺得好笑,這位四姑娘看來對他的印象頗不好呢,貌似自己來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