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弱嗎?”我轉頭看著他的眼睛:“這種人和那些滿口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的偽君子有什麼分別?”
他靜靜的看著我,挑起嘴角笑了,眼底裡是我從未見過的疲憊和寂寥,他把眼睛轉開,輕輕咳嗽了兩聲:“是,沒什麼分別。”
車外突然喧鬧了起來,車伕把馬車趕到路邊,車身傾斜了起來,一直在車內閉目不語的蘇倩掀開窗簾探出頭詢問:“怎麼了?”
“好晦氣,有人送葬,這種時候下葬,真真是芝麻桿上結綠豆——希奇了。”車伕氣哼哼的抱怨。
“那就在路邊停一停罷。”蘇倩交待,揮手叫騎馬跟著的那幾個幫眾也停下。
這路已經靠近一座小村莊了,村裡正走出一隊送葬的人群,沒有靈幡,也沒有孝衣,幾個壯漢抬著一口薄棺,棺材後跟著一名臉有淚痕的男子。
車邊這時聚起了幾個看熱鬧的村民,從他們的竊竊私語裡,大概聽出了這是昨夜難產而死的一個孕婦,因為家裡人怕屍首放著晦氣,才一清早就匆匆下葬。
棺材匆匆從車前經過,一直漠視著車外動靜的蕭煥突然皺了皺眉,低喝了一聲:“停下。”
抬棺材的壯漢猛然間聽到有人發話,都是一驚,看了過來,腳步卻沒有停下。
蘇倩輕躍出車,落在棺木之前,伸手一推,那四個壯漢的腳步生生定了下來,棺木還是平平穩穩絲毫不晃。
蕭煥下車走到棺木前伸手摸了摸棺底滲出的鮮血,果斷的開口:“血是新的,人還沒有死,把棺蓋開啟。”
臉有淚痕的那個男子撲過來護住棺木,驚恐的打量我們:“你們是誰,你們要怎樣?”
我笑著拍拍蕭煥的肩膀:“這位是大夫,你老婆應該還沒死,你這麼緊張幹什麼?難道我們要搶你的?還不快把棺材開啟?”
那男子終於反應過來,慌張的找東西翹開封死的棺蓋。
棺木被放在地上,蕭煥蹲下來翻翻棺中那個女子的眼瞼,又試了試她的脈搏:“還有救,快抬回去,把穩婆找來。”
那男子眼裡閃出光芒,慌著叫喚穩婆,讓抬棺材的幾個人掉頭回去。
那男子的家離路邊很近,穩婆也很快找來,村裡的人聽說有一位年輕的神醫可以讓產婦起死回生,都聚在門口想看熱鬧,被鳳來閣的幫眾擋了回去。
產婦被移到床上,衣衫也褪了下來,那男子有些期期艾艾的看著蕭煥:“神醫,你是男子,只怕有些不妥……”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丟到門外:“一邊叨叨去。”
那邊蕭煥伸指飛快的在產婦額頭至肚臍的穴位按過,沉吟了一下:“耽誤太久,要推宮過血。”
蘇倩開口:“我來吧,閣主你不能……”
蕭煥早運指如飛,在產婦任脈諸穴上點過,把手掌按在了她頭頂的百匯穴上:“你來太慢,沒關係。”
推宮過血十分損耗內力又費時,蕭煥和穩婆在簾後救治,我和蘇倩輪換著把開水端進去,把血水端出來到掉,足足有一個時辰過去,才聽到有產婦微弱的呻吟聲傳出來,又過了半個時辰,一聲嬴弱的啼哭從屋內傳出,穩婆把依舊裹著胎衣的新生兒抱出來,沾著血汙的臉上滿是褶子,笑得好象一朵菊花:“神醫啊,真是神醫,老身活了半輩子,從沒見過有人能起死回生。”
蕭煥手上滿是鮮血,一身青袍比剛才還要汙濁不堪,臉上有掩不住的疲倦,笑了笑:“產婦還很虛弱,要開個方子調理調理。”
穩婆還在嘖嘖稱讚:“老實說,老身還從未見過神醫這樣的人,女子生產的時候,那些男人怕髒,都躲得遠遠的,神醫這般儒雅的人物,居然不避嫌,不怕髒。”
蕭煥又笑笑,向窗前的桌案前走去,想要找紙筆開藥方,他剛邁出一步,居然踉蹌一下,扶住了身邊的牆壁。
蘇倩急忙上前一步:“閣主。”
他扶住牆壁站好,袖頭飛快從嘴角拭過,抬頭向蘇倩擺了擺手,示意無礙。
穩婆看到了這邊的異狀,出聲問:“神醫累了麼?”產婦的丈夫和家人已經從門外湧了進來,屋內瞬間喧鬧,淹沒了她的話聲。
蕭煥分開人群走到桌案前,這家因為辦喪事,所以有備好的紙筆,我早找來一張白紙鋪好,把蘸了墨的毛筆遞過去。
他用蘇倩遞過的手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跡,接過筆,微一凝神,在紙上寫:人參六錢,白朮五錢……
他皺眉搖了搖頭,把字塗掉,寫:當歸三錢,酒浸微炒,川芎兩錢,白芍三錢,熟地五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