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展才說……還擅釀酒?”
“哈哈哈……”錢淵大笑著接過王義手中的小酒罈,“年初釀酒,百般請教,埋與地底,最終不過三壇。”
“五日前接到隨園密信,知曉惟錫兄即將巡撫福建,我立即趕往台州臨海,取來此酒,趕赴杭州,與惟錫兄共飲此酒。”
吳百朋眼角有些溼潤,緊緊握著錢淵的手,重情至此,無怪乎世人皆知錢展才言語刻薄,卻能交到如此多的知己密友。
不僅僅是這一罈米酒,當日吳百朋還說過,再來一碗紅燒肉呢!
入城前,錢淵讓護衛去採買了五花肉,真的親自下廚,還特地不讓其他人插手,讓吳百朋親自去燒火。
先燒了一份紅燒肉,特地多燒了點……果然還沒起鍋裝盤,吳百朋已經一口氣吃了五六塊了。
“現在杭州也多有酒樓做錢氏紅燒肉,可惜沒你做的好。”吳百朋擦擦嘴,笑道:“連皮帶肉,入口即化。”
“那是!”錢淵洋洋得意,前世研究如何炒糖色費了好大功夫呢。
一邊聊著,錢淵一邊將切好的冬筍放進鍋,前面已經用火腿熬了湯,再加新鮮的寸長豬肋排。
“醃篤鮮應該是用鹹肉,不過冬日製鹹肉,現在還沒出缸呢,這是徽州那邊送來的火腿。”錢淵聞了聞,讚道:“徽州火腿真不比金華遜色。”
真的是香氣誘人,前世買來的昂貴火腿真的沒辦法比,徽州火腿和其他地方的火腿區別不小,當年製作,當年食用,味如嚼木,毫無滋味,但存放一年後食用,極其鮮美。
等冬筍熟了,錢淵又炒了兩三個素菜,那邊吳百朋已經端著酒罈斟好酒等著了。
“來。”
“幹!”
錢淵遲疑了下只抿了口,“惟錫兄,如今福建倭寇四起,入閩有何打算?”
吳百朋眼神有點複雜,看了眼手邊的小酒罈,“展才……當年你自詡擅釀酒……”
“咳咳,咳咳。”錢淵乾笑幾聲,“試了幾次,這壇已是最好的了。”
吳百朋長嘆一聲,“聽聞東坡於黃州釀酒,結果聞得醋味,展才有東坡遺風。”
錢淵嘿嘿笑了笑,指著吳百朋沒喝完的酒盞,“那喝不喝?”
“喝!”吳百朋痛苦的舉杯一飲而盡,錢淵趕緊舀了碗湯遞過去。
淺淺的又倒了杯,吳百朋才說起正事,“福建那邊亂的很,最關鍵的還是無強軍,倭寇橫行數府,肆無忌憚,我有意上書,請調戚元敬南下入閩。”
頓了頓,吳百朋繼續說:“元敬駐紮寧波府年許,多有戰功,聽聞……當年是展才提議?”
“不錯。”錢淵乾脆利索的承認,“去年嘉興大戰之後,我尚在京城,傳信南下,胡汝貞調俞大猷駐守嘉興,再調戚元敬移駐寧波府。”
“甚至半年前,前往瀝港和汪直密議之前,我和胡汝貞商定,其中就有不得調戚元敬移駐他處一條。”
半年前的那些破事,吳百朋心裡有數,當時浙直總督胡宗憲被錢淵的手段逼到死角處,不得不乖乖的被敲竹槓,除了這一條之外,還有銀子、萬餘民夫、寧波知府、同知等官職。
“展才,戚元敬南下……”吳百朋低聲道:“對鎮海可有影響?”
“當然有。”錢淵點點頭,但立即搖頭道:“儘快上書,無需和總督府那邊打招呼,直接上書朝中,請調戚繼光入閩平倭。”
“那寧波府?”
“兩浙除卻惟錫兄外,論文武雙全,為首者譚子理。”錢淵笑道:“有他在,台州當無恙,可調寧紹臺參將盧斌北上駐紮寧波府。”
吳百朋想了想才點頭贊同,“除卻盧斌,還有侯繼高、戚繼美、楊文,倒是不缺人。”
“好了,不說這些了。”錢淵舉杯道:“祝惟錫兄此次入閩,一帆風順,大殺四方,日後京城重聚……”
吳百朋無奈舉杯,“日後在隨園重聚,只盼展才能真的釀出好酒。”
錢淵微微一笑,閉著眼睛咬著牙張開嘴一飲而盡。
這句話自然是有玄機的,京城重聚不意味著隨園重聚,這是吳百朋第一次在錢淵面前有此明示。
從今天開始,隨園將會多出一位名留青史的名臣。
而錢淵的身邊,將會多出一個幫手,並不僅僅因意氣相投而結交的好友。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夜未停,第二日清晨雨勢反而大了起來,但吳百朋並沒有遲緩,在錢淵和諸多佐官的送行中登船而去。
距離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