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鈍身為三朝元老,先歷外任,後為御史,巡撫地方,總理糧儲,治理黃泛,是朝中少有的能臣。
嘉靖二十八年,方鈍才回京任戶部侍郎,從那之後,嚴嵩、仇鸞、徐階、李默、高拱,朝中黨爭酷烈,大九卿中只有兩個人屹立不倒,一個是遠避西北的兵部尚書楊博,另一個就是戶部尚書方鈍。
這樣的人物自然有著不低的政治敏感度,有足夠出色的眼力, 他對隨園又如此瞭解,能比其他人看出更多的東西。
“嘉靖三十六年,展才於鎮海設市通商,朝中科道言官群起而攻之。”方鈍悠悠道:“展才誘敵深入,甚至使隨園大鬧六科……最終才以三百根巨木的後手將敵手一掃而空。”
方鈍這幾日腦子就沒停過,反覆的覆盤過錢淵的手段,這個青年喜歡埋伏筆,喜歡留後手,而且喜歡挖坑……
“唐荊川、孫文和於去年十二月上書朝中,提及東南大戶走私,稅銀縮減,但刻意沒有透露稅銀銳減至此。”方鈍嘆道:“而稅銀自去年九月始銳減,難道展才當時不知?”
“展才於東南根基深厚,人脈更是無處不在,若說你不知,老夫能信嗎?”
錢淵和徐渭都保持著沉默,的確,早在九月末,他們就知曉了,但一直都沒什麼動作,細細探查後以各種手段給走私集團提供便利,甚至私下慫恿。
“所以,留下此事,引而不發,只可能是因為朝爭。”方鈍重重拍了下桌子,“真是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