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也只有搗藥的聲音、揮手遠去的背影,和那碎在心雀眼眸中的黑貓。
立一塊乾乾淨淨的墓碑,鐫刻下林有邪這三個字。
人間沒有多少人牽掛她,希望她走後,也不必牽掛人間。
……
枯枝碎裂的聲音,將情緒輕輕地揉碎了。
這陣子一直在忙鹿霜郡諸事的青磚,憂心忡忡地走入了林間:“侯爺,剛收到臨淄那邊傳來的訊息,詔您回臨淄參與朝議。”
近期圍繞著鹿霜郡的諸多調查,是鹿霜郡駐軍和巡檢府聯合展開的。北衙方面的負責人,是巡檢副使祁懷昌,東萊祁家的人……這當然是一種控制事態的姿態,也很難說其中有沒有別的意味存在。
青磚的憂心自有來由。
大齊武安侯一封公開信,引得天下轟然。
各地反應,不盡相同。
雖說有楚、牧發聲,三刑宮、劍閣表態,但天下各地,也不是都賣他姜望的面子。
如景國鏡世臺,雖是獨屬於景國的組織,但因為景國的特殊地位,中央帝國的影響力,平日裡也自行監察天下之責。常有援引上古誅魔盟約,清除外賊,誅殺邪祟。
但在無生教一事上,並未發聲。
哪怕姜望的公開信,遞到了門前。關於無生教奉行惡法的證據,都送到了手上。這個監察天下邪佞的組織,也依然保持著緘默。
說是鏡世臺不能輕率行事,對於無生教的性質,以及張臨川的具體資訊,需要時間來核實……
當然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情背後所體現的,更多是景國對齊國的不滿,是鏡世臺對齊人的有意忽視。作為景國的鏡世臺,並不想給齊國武安侯以更大的聲勢。
若是你齊國軍功侯爺一封信發過來,我鏡世臺就馬上出面,當今竟是誰之天下?
鏡世臺不發聲,景國影響力所覆蓋的中域,乃至於天下道屬國,自然也都緘默。
外部政治環境如此,便是在齊國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同聲共調。
雖說邪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但要以齊國的力量來推動這件事情,並不那麼簡單。政治有些時候,會超脫立場而存在。
鏡世臺不願意讓姜望主導的這件事情有更大聲勢。
齊國內部難道人人都盼著姜望好?
誠然以博望侯和武安侯如今的政治地位,要在齊國推行一項針對於某個具體邪教的政令,並不是辦不到的事情。
但在效率上,一定不會很快。
他們畢竟不是執掌千年世家的淮國公,也非是深受女帝寵愛的大牧皇女。
而要徹底剿滅無生教,最重要的就是速度。
以張臨川的智慧,不會想不到他在齊國失敗後的惡果。縱然對姜望的影響力有所錯估,也一定做了很多準備。
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很難說他有沒有法子將無生教的信仰安全轉移,再創一個不死教什麼的組織。借屍還魂這一套,他本是爐火純青的水準。
所以在追剿無生教這件事情上,姜望和重玄勝是分兩步走。
姜望的公開信,是直接發給三刑宮,請法家聖地來公證。隨信附帶的諸多證據,足以讓三刑宮看清此事。
因為林況、烏列過往對於刑名一道的貢獻,矩地宮早就給林有邪留下了進學的名額,林有邪又是在追查邪教教宗的過程中遇害……以三刑宮的行事風格,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迴避此事。
當然,矩地宮執掌者大宗師吳病已的表態,是姜望所未料想的。
他本來覺得,對於無生教這等規模的邪教,三刑宮派出一位神臨層次的真傳發聲便足矣,連真人也是不必出面的。更遑論吳病已親自發聲,號召天下法家修士共刑殺……只能歸於林況和烏列的遺澤。
重玄勝這邊,則是從鹿霜郡入手,把張臨川替換雷佔乾之後在鹿霜郡所做的種種行為,全部歸咎於無生教。從鹿霜郡那些“受害者”出發,引發大範圍的剿滅邪教的浪潮。
這些“受害者”,很大一部分其實可以說是合理競爭下的失敗者。因為張臨川借雷佔乾之軀,是為了搭上齊國的大船,而不是為了一開始就搞什麼破壞。所以在鹿霜郡的各種鬥爭裡,他都算是很守規矩的。
不過這些人也確實是被無生教祖張臨川所打壓,用他們來為無生教敲響喪鐘,卻也沒有什麼不妥。
具體在姜望這封公開信,以及由此引發的巨大反響上,齊國內部不同的聲音,其實一直都有。
其中叫得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