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的這種性格,在哪朝哪代,都容易出事。也就是當今莊國君明相賢,才有傅抱松這種人的出頭之日……時人深以為然。
杜如晦看了傅抱松一眼,平靜地說道:“歷數白骨道所行之惡事,在我莊國造孽最多。無生教又自白骨道發源。但齊國的這封國書上,卻根本沒提到我莊國的名字。咱們若是忽略了過去,這就是一個口子,他日姜望隨時能從這個口子撕進來,汙衊咱們與白骨道勾結……不可不防。”
傅抱松說道:“所以您要自己填上這個口子,坦露數十萬百姓的傷痕,與姜武安共情,幫他推動剿殺無生教之事。姜望既然與張臨川不共日月,定然要以殺死張臨川為重,對此也只能預設。尤其您還請了鏡世臺和裴大帥為咱們站臺……”
“倒也說不上請不請,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杜如晦接話道:“我莊國百姓所受的苦楚,玉京山也是深知的。”
“但恕抱松直言。”傅抱松道:“咱們近些年來,並沒有如何針對白骨道行事。對無生教更是管都沒管。鏡世臺如何能把功勞全攬在咱們身上,暗諷齊國拾人牙慧呢?”
屋內一時有些尷尬。
杜如晦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還特意堵了一下傅抱松的話茬,這廝卻仍能如此言語……簡直不知揣摩上意為何物。
世人皆說傅抱松秉性剛直,與已故副相董阿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國道院祭酒章任也對他十分看好,說他是赤誠君子,期許他能夠有所成就。
但董阿在剛直之外,亦會為國家變通。這傅抱松卻是一條道走到黑,死守他心中的道理。與董阿差了何止百里?
“大國之爭,何其殘酷?”林正仁主動替國相回道:“齊國可以不擇手段地打壓道屬國,景國自然也要出面回擊,這當中卻是沒什麼道理可言的。抱松,我知你眼中素來揉不得沙子,但這事也非你我可以議論。再者說,齊國包藏禍心在先,咱們難道還要與其講什麼規矩道義?是你我二人的正直理念重要,還是咱們莊國的國家安危重要?”
傅抱松一時語塞,只道:“林大人,我說不過你。”
“簡直可恨!我莊國之民,歷代皆受白骨道之害。我莊國之修士,歷代皆為清剿白骨道而戰。沒有誰比咱們更有資格舉起這面大旗!究竟這盆髒水,如何還能潑到我莊國頭上來?!”憤懣開口的,是新安八俊裡排名最末的江流月:“齊國難道就可以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嗎?”
“此乃強權之世,哪有公理可言?”
有些話杜如晦不方便說,由林正仁來說卻是毫無問題,他也很自覺地出面教導江流月:“江執司,咱們可以有自己的理想世界,但不能指望旁人都有這份天真。姜武安既然要掩蓋自己的惡行,就一定要把咱們置於死地。而齊國雄霸東域,吞陽滅夏無惡不作,哪裡會在乎咱們?”
江流月自國道院結業後,就在緝刑司任職。如今也適應了一段時間,即將外放出去,做青嵐城執司。所以他這般稱呼。
江流月咬牙切齒,怒氣難息,但對林正仁卻很尊重,拱了拱手:“師弟受教了。”
他早先吃過林正仁的教訓,與其有些理念不合。後來奮發圖強,也在國道院裡嶄露頭角。貴為國道院第一人的林正仁師兄,卻是親自與他道過歉。說起來當初都是軍中事務,也是為了國戰勝利,所以他也能夠理解,心中芥蒂早就消去。
林師兄的修為人品都是一等一的,越是接觸,越是叫人敬佩。
如今在他看來,第一值得信任的當然還是傅抱松師兄,但第二個就是林正仁師兄了。所以林正仁稱官職,他卻是以師弟自稱。
杜如晦心中又嘆了口氣。
林正仁真可以說是哪哪都好,是太可用的人才,除了不值得信任……
現在他以神臨境的修為,尚可以將此人牢牢壓制住,等林正仁神臨之日,朝中卻還有誰人可制?
說不得到那時候,也只好……
“劍秋,你怎麼看?”他看向始終沉默的黎劍秋。
黎劍秋腰間懸著那柄桃枝劍,端正地坐在那裡,只是道:“劍秋沒有什麼看法。但為國家長久計,國相如何說,劍秋便如何做。”
在問之前,杜如晦便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他也不意外,只又問道:“你與野虎同是楓林城出身,你覺得他會怎麼看?”
新安八俊裡排名第二的杜野虎,卻是不在此刻的相府中。除非硬性要求,他慣來是不會參與這些私底下的聚會的,甚至連朝議都很少參與。吃住都在軍營中,每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