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的,但是怎麼推,面向什麼範圍,我認為還需要商榷。”姜望坐在他的閣椅,向所有人闡述他的想法:“蒼瞑閣員剛才說到自我衝突,提醒了我。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雜家心法,兼修多路,難得一功。雖則它解決了修行上的衝突,思想上的衝突實難把握,道途上的衝突更是容易失衡。”
因為知曉太虛幻境的影響力,所以姜閣員認真對待他在太虛會議上的每一次發言,審慎地道:“我認為雜家心法需要一定的門檻才能授予,以免好高騖遠者,誤入歧途。這個門檻,我建議是‘持道’。也就是說,最少也得是道途外樓,才能開放此法……”
重玄遵用食指抹了抹眉梢。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姜望確實是與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他倆都是在紫極殿裡做門神,埋頭修煉,不發一言。公卿何事,不縈於心。
在殺死莊高羨,又成為太虛閣員的現在,姜望則是越來越願意表達自己的看法,當然是很審慎的表達——這意味著,或有意或無意之間,姜某人開始對這個世界有所傳達。
從修道者到傳道者的身份改變,未嘗不是一種探索。
所謂真君者,天地之師也。
從洞真到衍道,正是從“洞世之真”,到“自衍其道”。
在前冠軍侯默不作聲的觀察中,姜真人很快就與其他閣員確立了雜家心法的傳授門檻,並商定等雜家學說自然繁盛,再酌情調低門檻。
劇匱於是主導會議進入下一個階段:“下面這件要議的事情,是【太虛玄章】,由姜望閣員提出來,由太虛道主推演完成,與第二次太虛會議的星路之法,是一體的事情。上次【外樓之章】算是預演,相信大傢俬下里或多或少都有過討論——”
說著,他看向李一。畢竟李一是唯一一個沒有參與上次太虛會議的。
但李一也不眨眼地看著他。
劇匱收回視線,也收起本來要再解釋幾句的心情:“太虛幻境是人道之舟,我等加入太虛閣,維繫的是人族整體利益。我們所做的決定,也都應該基於這個原則。”
他提綱挈領地講了句,便道:“還是姜閣員你來講吧。對於這件事情,我的出身沒有太大說服力。”
姜望也便當仁不讓:“我在這裡向大家介紹【太虛玄章】。此刻是一位小鎮走出來的修行者,向各位生於聖地或大都的天之驕子,介紹這普普通通的修行之法。”
“諸位要麼師出名門,要麼生於顯貴之家,可能不太理解普通人修行之難。以我出身的鳳溪鎮為例,在我之前,鳳溪鎮修行者的數量,是零。偶爾出現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才會有緝刑司的修士過來看看,但也基本上不會與普通鎮民發生交集。”
“想要修行,怎麼辦呢?首先要知道世上有修行這件事情,然後想辦法去大城市裡練武——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楓林城就是大城市。花錢找業師,努力練武,透過城道院百中取一的考核,加入外門,這時候才能得到一些不入流的武功。外門弟子的歸宿,通常是為道院處理庶務,只有其中最優秀的那些,才能透過外門考核,進入內門,此時才算是真正接觸到修行了。”
“我當初是外門第一,先開脈後入內門。我得到的奠基陣圖,是歸元陣。諸位可能不太瞭解這個陣圖——它只有八十一個陣點。”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我在修行上,算是吃百家飯。一直以來,是有什麼學什麼,有誰可以請教,就一直追著誰請教。一路跌跌撞撞,好歹成了真人,與諸君坐在一起,過程實在是並不輕鬆。”
黃舍利注意到他的笑容十分明朗。嘴裡說著‘並不輕鬆’,卻沒有半分對命運的怨懟。她又想嘆氣了。
姜望繼續道:“我說的不輕鬆,不是說修行有多苦。我們每個人都能透過修行,掌握自己的命運,改變自己的人生,這種事情何等浪漫!修行苦什麼呢?我樂在其中。”
“只是,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我從一開始就有好的修行法,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走,我是否可以少走一些彎路,我現在是否能夠走得更遠一些呢?”
“在很多個無能為力的時候,我都會想,我怎樣才能‘更有力’?很多時候我沒有答案,只能邊走邊看。但那些時候,我是很希望有一個答案的……摸黑走夜路,既懼且憂啊。”
“重玄兄生來斬妄,鬥閣員橫刀無敵,黃姑娘行於逆旅,世人哪能都如此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名師,不是所有人都有很好的資源,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縱之才,不是所有人都有選擇……這些道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