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黃舍利聳聳肩膀,笑道:“反正陳算暫時也死不了,不妨五年之後再議。說不定到時候他自己就想開了。”
“他已經表現出來這樣的決心,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姜望道:“他等不了幾天。他也一定會告訴我們,我們現在做出的決定,在五年後會收穫必然的結果。”
“你覺得他真的肯死嗎?”黃舍利反問:“他就算現在肯用性命去押注某件事,在那件事情已經失敗,又過了一些年之後,他還能那麼勇敢地下注嗎?現在他搏命,是還有希望,五年之後希望已經沒了,他搏命是為什麼?僅僅報復我們不讓他寄信嗎?”
“我想你是洞徹人性的。”姜望說道:“但劇閣員和鍾閣員所想的,可能是我們有沒有必要去賭——說到底,陳算只是要寫一封信而已。我們答應他,不會有任何影響。我們拒絕他,卻要賭上太多,有動搖太虛閣的可能。”
相較於其他霸國出身的閣員,劇匱、鍾玄胤、姜望這三個,是最不願意讓太虛閣被外部力量干擾的。
“聽起來你是贊同讓他寫信的。”黃舍利瞧著姜望的眼睛,饒有興致地道:“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闖進東天師府把他抓進牢房的,也是你。”
“這是兩件事情。”姜望道。
“嚯,我以為你巴不得他死呢。”
“我從來沒有憎恨或者厭惡過他。”姜望認真說道:“雖然有幾次我對他拔劍。”
“你們這些人啊,束手束腳。”黃舍利哼聲道:“叫李一去處理這件事情吧!讓他們左右互搏。”
“你知道你想看到的場景不會發生——”姜望說著,忽然一愣,繼而笑道:“好主意!”
李一當然沒有理由阻止陳算寄信。
所以黃舍利的提議,其實是在事實上同意了陳算。但她耍了個巧,讓李一去同意。
陳算老老實實寄信也就罷了,若是打算藉由這個口子,對太虛幻境做點什麼,李一首當其責!
而若是李一拒絕這件事,太虛閣也可以摘個乾淨——你景國總不能說陳算是被李一逼死的吧?
姜望越想,越覺得黃舍利的主意妙不可言,實在叫他佩服。果然這些閣員城府都很深,他這個太虛第一清白,還是要多加小心,遇事反覆思量,一定保護好自己。
兩位閣員並排往生死線飛去,也透過太虛勾玉,傳達了自己的意見。
從荒蕪乾涸的無盡流沙,回到那條遏制魔氣的生死線,看著不遠處軍堡林立的人族領地,很難不心生親近——尤其是生死線前,站著一個熱情洋溢的中山渭孫。
今日的中山渭孫,穿華服、系白玉,真是翩翩公子,溫潤可親。
“黃姑娘!姜兄!”中山渭孫用力招手:“歡迎回家!”
在兩位閣員出發之前,這位中山氏的公子哥,再三表達了想要同行的願望……最後他們還是果斷將其拋棄。
本以為中山渭孫多少會有點情緒,沒想到再見還能這樣親熱。
姜望多少有點不好意思,迎上來道:“怎麼好讓渭孫兄親候於此?”
“自家兄弟姐妹,說什麼兩家話!”中山渭孫豪爽大笑:“旁人招待你們,哪裡夠體貼呢?且隨我來,我備了酒席,為兩位接風洗塵!”
啪!
黃舍利卻沒有那麼客氣,更不存在不好意思這回事,一巴掌拍在中山渭孫的肩膀上,將他按沉三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小子打什麼壞主意呢?”
“冤枉啊!”中山渭孫叫起屈來:“你們在邊荒誅魔,我在這邊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隨時準備調兵接應。你們這一趟好殺,殺得邊荒魔氣都淡了,肉眼可見!我怎能不為你們自豪?看到你們平安歸來,我又如何能按捺住高興?”
“來來來,我也不說廢話了,行勝於言!”他熱烈招呼:“兩位跟我來,看我實際表現便是!”
兩人多少能算得上朋友,黃舍利也不真個拆臺,笑眼瞧著姜望:“這小子還算上道。怎麼樣,姜老弟,要去看看嗎?”
姜望也沒有駁中山渭孫面子的理由,只強調道:“渭孫兄,喝酒聊天可以,我很願意聽聽兄臺的人生經驗。但美人什麼的,就不用叫了。咱們都是熟人,叫些不相干的來,倒不自在!”
“聽懂了嗎?”黃舍利將袖子一展,對中山渭孫道:“上美男!”
“我準備了一場盛大的驚喜!”中山渭孫動作誇張,又神秘地笑了笑:“放心,我一定叫兩位都滿意。”
他們倒也不需向誰報備。當下便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