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非草木(1 / 3)

小說:赤心巡天 作者:情何以甚

天刑崖從來不是個緘默的地方。

因為法不晦隱,法不彰於暗室。法如大日,昭明天下,外弘其威!

吳病已的聲音,彷彿成為天刑崖的石刻,如此不容更易地書寫:“公孫不害,因為你和我,我們有相同的懷疑。所以你才會在這裡,跟我說平等國。”

“是,我有過。”公孫不害直接承認了。

“顧師義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唯一能夠對他產生猜疑的地方,就在於他是否有暗中的身份。一般的組織無法匹配他的力量,也不足以叫你重視。”

刑人宮的執掌者十指皆張,不曾曲折,那是一種坦誠交流的姿態:“一真道不會存在道門以外的人,那伱的猜疑就只能侷限在平等國——我對他的猜疑,亦在於此。”

吳病已靜等他說完。

“但顧師義不可能是平等國的人。”公孫不害說道:“他這個人,天性自由,快意恩仇,最討厭束縛,不可能加入什麼組織,尤其是這種架構嚴密的組織。”

吳病已淡聲道:“你們曾經情同手足,最終分道揚鑣,說明至少在某個方面,你無法理解他。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你並不真正瞭解他?”

公孫不害眸光微垂:“平等國這個組織,已經延續了這麼多年。以平等國過往的行事風格,顧師義不會認同他們。”

吳病已搖了搖頭:“你我都知道,平等國其實沒有固定的行事風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風格。他們向著同一個方向走,但具體到每個人的路,都不盡相同。顧師義可以不認同其他人,但這不是他拒絕平等國的理由。”

“就算過往的一切都是偽裝,實力也做不了假。”公孫不害認真地道:“顧師義為鄭國百姓出頭,前往草原挑戰呼延敬玄,在眾目睽睽之下成就真君。而無論聖公、昭王、神俠,出現的時間都遠遠早於這個時間,也都很早就展現過衍道層次的實力。”

“看來你對他的猜疑,是平等國的某一位首腦人物。更具體地說——你懷疑他是神俠。”吳病已始終在自己的秩序裡,與其說他是在聽公孫不害解釋,倒不如說他是在尋找新的佐證:“顧師義為什麼不能是十二個護道人之一呢?今日之錢塘君,也是昔日之李卯。”

公孫不害道:“顧師義不會把自己置於任何人之下。他豪邁自我,無法忍受約束,更不容許所謂的‘上級’存在。如果連這一點也讓步,會動搖他的根本意志。他也就走不到今天。”

“‘自我’真的是他的最高追求嗎?”吳病已問。

公孫不害一時啞然。

他坐在天刑崖上,執掌刑人宮,見過了太多人。

所以他完全能夠明白,吳病已這個問題的關鍵。

在最高追求之前,一切都可以讓步。包括過往的人生準則,灑落一地的理想和自尊。

古往今來最堅定的心,不是惡貫滿盈的心,而是求道者的心。

“顧師義昔為鄭國皇子,不滿宗室驕奢,提劍削之而填水利,大修水渠。有宗室長輩對他說,天生顯貴,豈無禮彰,爾披華服、系美玉,貴極天下,帝裔略同。他便解下華服、摘掉美玉,從此不受皇家供養。”

公孫不害慢慢說道:“顧師義的親叔叔,正敕的親王,在封地為惡,被一狀告到鄭都,無人敢管。就連當時的鄭國皇帝,也不忍心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只是斥責幾句了事。他卻提劍登門,歷數罪狀,殺其皇叔於正庭,蘸血為書,說‘義之所在,雖皇命而不受’,又說‘皇父當以律拿我,愚子小杖能受,大杖則走’,就此去國。”

“他仗劍行於天下,遇魔則斬,不平而鳴,屢經生死,遍身盡創,有五次都被認定已經死了,又從生死邊緣爬回來。他得罪了不少人,卻也得到更多人的尊敬。他的名聲傳遍萬里,真正被他拯救的人不計其數。”

“後來鄭國皇帝病危,召他回去即位。他回去陪侍了一段時間,而後辭龍袍而不受,跪在病床前,說這次回國,只是兒子想念父親。顧師義天性散漫,不敢誤國。再次去國而走。”

“縱觀顧師義一生至此的軌跡,雖然任性不受律,但實在沒什麼可指摘的地方,事事以義字當先!”

公孫不害彷彿是為了說服自己,言辭懇切:“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認同人魔,救下人魔?”

吳病已靜靜地聽完這些,古井不波:“你比我更清楚,過往不能代表現在。”

公孫不害道:“但至少在他沒有真正做錯什麼之前,過往的道路,是他品性的彰顯!”

吳病已看著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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