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現在說了這麼多,好像都是在各自找理由說服自己,而並不是要證明什麼。所以我也不必再闡述我的猜疑,你也不用再講你的理由——法家終究是要拿證據說話。”
公孫不害道:“至少我找不到顧師義屬於平等國的理由。”
他用一種近乎執拗的認真,一字一頓地說道:“顧師義不會那麼做,即便他真是你所想象的那個人。他也不可能同人魔合作,他有他的堅守和底線。真要說平等國三大首領,反倒是聖公和昭王,要更不在乎手段一點。”
“公孫不害,你對顧師義有太多認知,太多定義了。當你有了如此強烈的‘覺得’,你就偏離了‘法’的本質。”吳病已道:“你相信他也好,又相信又懷疑也罷。顧師義那邊,你就不要再盯著了。我會多加一分關注,韓先生也可以費一點心。”
公孫不害張了張嘴,作為《證法天衡》的作者,他有千百個道理可以拿出來與吳病已辯駁,但最後都吞嚥。他沉默半晌,有些挫敗地道:“你說得對。在顧師義這裡,我很難維持‘法’的客觀。”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吳病已轉身往山下走,沒有再說別的話。
今日之言已言盡。
往後就只看證據了。
那高冠博帶的冷硬身影,像石階一路鋪陳到山腳。
公孫不害靜靜看著這個背影遠去,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是啊,人必有情。
但這位名為“吳病已”的法家宗師,卻幾乎是近法而無情的存在。
天刑崖上的風,靜靜吹動。
公孫不害醒回神來,正要折回法宮,抬眼看到一人,便問:“清如,你怎麼在這裡?”
矩地宮的真傳弟子卓清如,慢慢走了出來,十分的端謹有禮:“今日是我值守法碑呢,公孫宗師。”
公孫不害點點頭,就此歸山。
卓清如老老實實地在那裡站了一陣,像人們所認知的法家弟子那樣,嚴肅、板正、認真、規矩。
而虛空之中,一本潔白的書卷,正緩緩開啟。無形的筆在紙上勾勒,天馬行空——
兩位大宗師在路上碰到了,也像普通人一樣聊閒篇呢,十分親近的樣子。
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是不是也在說昨夜的薄雪?
許師兄當初說,對公孫宮主而言,老師是亦師亦父的存在,看來並沒有說錯,好得不一般……
不知我下次看到公孫宮主,能不能叫一聲師兄呢?
……
……
“姜師兄!!!”
凌霄秘境裡,沸聲盈天。
往日的清淨之地,如今像一鍋煮開的沸水。
隨著葉凌霄越來越多的展現力量,雲國還是一貫中立,但姿態不是那麼內斂,凌霄閣也壯大了許多——葉青雨所嘗試的商業擴張,亦是其中一節。
一群凌霄閣的弟子,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廣場中心,像是圍著什麼稀世奇珍,叫此處水洩不通。
“姜師兄,你還記得我嗎?上次我們打過招呼,你還衝我笑了!”
“姜閣老!這是我自創的劍術,請您指正!來來來,大家讓一下,不要擠,讓個位置出來,我來為姜閣老演示——”
“演你媽的頭,滾一邊去,你的三腳貓劍術,別佔地方!姜師兄——看我!”
“哎,別打別打,你們出去打!”
“啊!啊——姜師兄,你平時最崇拜我了,啊不,我平時最看好你了,我說的什麼東西,姜師兄我好激動,姜真君!這是我的劍,請您摸它一下,就摸一下!授我靈光!”
還有童聲。比姜安安都要小一輩的凌霄閣新入門弟子,五六歲的模樣,扎個羊角辮,蹦蹦跳跳地在那裡喊:“姜阿叔!姜阿叔!抱一抱!”
姜安安一把將她抱起來,笑眯眯道:“師姑來抱你。小丫頭,有沒有好好站樁啊?今天的書帖臨了沒有?師姑那裡有好些嶄新的——呃,特意給你們買的,這就送給你,好不好呀?”
小丫頭掙扎著跳下她的懷抱,扭頭就跑。
姜望當然不是第一次來到凌霄秘境,事實上在他證道絕巔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縱躍天道深海,巡遊四方,親朋好友都見了個遍,就連遠在天外的觀衍前輩、小煩婆婆那裡,他也追去打了個照面。
小煩婆婆吃驚又為他高興的樣子,實在是有趣,人生成就感,莫過於此。
在親友都見過之後,才是召開太虛會議,籌建朝聞道天宮。
但認真地算